觉罗氏抚着胸口松了口气:“这样额娘就放心了。”随即又笑道,“进门不过几日,就摸透二阿哥的性子了?看来二阿哥也疼你。”
舒和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轻轻“嗯”了一声,依偎进了母亲的怀里:“二阿哥喜欢算学,喜欢西洋的科学,您之前尝说女儿读那么多书没什么用处,让我多学些容颜妇功要紧,但女儿如今跟二阿哥一块儿学那西洋科学,以往读得杂书倒全用上了,二阿哥还夸女儿一点就透,学起来比造办处几十年的师傅们都快呢。”
觉罗氏不由笑出声来:“你这样投其所好也好,听额娘的话,你就是该这样牢牢把二阿哥把住,那乌苏氏的侧福晋即便身份再尊贵,也不足为惧了。至于那格格强氏,更不必放在眼里。”
舒和摇摇头:“二阿哥不是耽于内围的人,他平日里很忙很忙的,除了去上书房念书,回来要写字做功课,做完还要听莱先生授西洋课,随后自己还要花好长时间去专研那西洋机器,他现在和工部的官员也有来往,因为那东西已经不是单凭造办处能做出来的了。”
平日里乌郎罕济尔默氏和强氏几乎都见不着二阿哥的面,她倒是见了两回,强氏有些小心思,想学算学讨二阿哥的欢心,结果听下头的奴才说,她做了两题,题没做出来,倒困得眼皮打架,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起来还落了枕。
舒和听完哭笑不得。
乌郎罕济尔默氏就更安静了,也不爱出门,舒和还瞧不出她的性子,便平常心待着了。
至于额娘说的,学那些科学是为了把住二阿哥的心,她倒不全是为了这些,她也是学得时候觉着有趣,才沉下心学的。
西洋的学问在别处是学不到的,很有趣,很新奇,舒和本以为进了宫就要像额娘那样相夫教子一辈子了,以前读得书再也不能读了,谁知东宫和她想得不一样,弘晳也和她想得不一样,她还在弘晳的书柜里翻出一本《西厢记》,这样的书她在家都得偷偷摸摸地看,要许哥哥们不知多少双袜子鞋子扇坠子哥哥才会从外头给她买过来,弘晳阿哥居然能大喇喇摆在书柜里。
虽然也欲盖弥彰地套了个《大清会典》的皮掩人耳目,但也容易被人发觉啊!
弘晳阿哥进来瞧见了,很是平常地说:“你喜欢看这些?额娘那边有好多,回头我给你借一箱子来慢慢看,只要不被阿玛瞧见就行了。”
舒和就傻了,一箱子?居然能肆无忌惮看一箱子闲书?这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吧!她当即就想泡一壶茶,让茶房送几样点心,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坐在窗子下头看起书来。
不过,她好歹忍住了,因为弘晳要去找莱先生了,那位莱先生精通汉语,授课又耐心又温和,舒和也想听,准备借着送汤水的名义,躲在屏风后头偷偷听一会儿。
她觉着她不过进了东宫几日,很多额娘教给她的道理、嫁为人妇后要做的那些紧要的事情,便全都被颠覆了。
打压妾室、抓牢阿哥的心、早点生下嫡子,要讨好太子嫔娘娘,也不要对太子妃娘娘失礼怠慢,要管好自己的院子,要如何如何……
但她进来以后却发现,除了当好家以外,这些好像全都用不上了,太子妃娘娘病着,太子嫔娘娘又宽容,东宫里好像天生没有勾心斗角的氛围,每日起来,推窗望见这秋日里的日头,总是觉着浑身暖洋洋的。
成了家的孩子,日子也平平淡淡的一日一日过下去了。很快进了九月末,眼见着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皇上便决定要提前出发去木兰了。
就像历史上那样,太子爷、直郡王、三贝勒、四贝勒、八贝子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八阿哥都被点名随驾而行。
妃嫔里随驾的是生下二十阿哥的高答应,四妃都没跟着去,惠妃和直郡王自打今年六月明珠病逝之后,就变得分外低调。德妃和荣妃纯粹是年纪大了,出门折腾也累,本也不爱出去,宜妃近年也不再承宠了,昔年的宠爱早已随着容颜消逝,康熙敬重她们,出去玩却不爱带她们了。
这个高答应程婉蕴不大熟悉,因此在路上只打了个照面,相互见了礼就是了,她本想一路上将十八留在自己的马车里看着,谁知康熙常要召见幼子,十八大半时间不是跟着康熙骑马,就是在康熙的御驾里陪着,让程婉蕴心一直都悬着。
很快,长长的车驾蜿蜒如长龙,慢慢经过古北口,程婉蕴坐在马车里和舒和、顺颂一起喝茶吃点心,顺道看看书下下棋,婆媳之间分外安宁,而弘晋和佛尔果春早已嫌马车里闷,都跟着哥哥姐姐出去跑马了。
顺颂一口一个梅花样的小枣糕,这里头还包了一点芋泥,不是很甜,绵软又不黏腻,特别好吃,分到她手边的小碟子没一会儿就被她吃完了,就在她对着空盘子呆了呆的时候,就见舒和悄悄把她的分了两块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却听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前头不知生了什么事,传令的禁军骑着马来回跑动,高声喊道:“停车——”
抽薪
杂乱地马蹄声来来回回, 长得回头望去都望不到尽头的马车队像个迟缓老旧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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