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水秋池,瞳色浅淡,她用帕子掩了掩唇,轻咳一声,站在庭院里,纤细的身姿仿佛随时都要被风摧折。
王氏被这幅相貌惊住了,她知道自己这个侄女长相不凡,只是如今更加出挑,病容也难掩倾城之姿,若不是苏婉禾已经订亲,侯府的门槛恐要被人踏破。
“二叔,二婶,你们怎么来了?”苏婉禾半是咳嗽半是说着,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孱弱与憔悴要忍不住心疼几分,尤其是个绝色的美人。
王氏回了回神:“听说你病了,我和你二叔来看看你,谁承想被这刁奴阻拦。”王氏站在苏婉禾的身边,眼底哪里还有刚刚的倨傲,苏寅连声附和,看向旁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苏婉禾觉得讽刺,不说她并未通传生病的消息,王氏打着来看望的幌子,言语中不先问问她身体的情况,倒先责备侯府的人来了。她看了陈伯一眼,用眼神示意安抚。
“咳,咳咳。”云枝见状连忙替苏婉禾紧了紧披风。
“二叔二婶,你们有所不知,我这是秋月里的风寒,大夫说是会传染的,若是传给了你们,小婉心中定愧疚难当,再者这病愈的时间不短,二叔要打理铺子,恐耽误不少事情。”苏婉禾将视线转向苏寅。
苏寅虽未说什么,身子却立刻与苏婉禾拉出一段距离,好像看见了瘟疫一般。他最近刚刚才和潇湘阁的冬珂搭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他的正事:“小婉啊,二叔就知道没有白疼你,我和你二婶也来看过你了,等过段时间你好些了再来,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王氏是否还有话说便一把拉着她离开。
回到碧落斋,云枝忍不住为苏婉禾打抱不平:“二老爷这也太不念旧情了,平日里把血肉至亲放在口中,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比谁都跑得快。”
“休要胡言。”映月自一旁走来,睨了云枝一眼:“再说该惹娘子不开心了,还有记得下次再和娘子出去机灵点。”
“知道了。”云枝心中愧疚,声音都低了几分,这次娘子出事确实有她的责任。
映月和云枝都是陪苏婉禾一起长大的侍女,映月大云枝一岁,性子也更沉稳些,做起事来,苏婉禾放心。云枝虽然懵懂,但胜过性子简单,手艺极佳。
“无碍。”苏婉禾坐在黄梨木小杨花梳妆台边,任由映月为自己通发,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被解了出来,随意垂在胸前,映月用水檀木镶玉簪将苏婉禾的头发挽起,只稍稍点缀,便是恰到好处的美,一双杏眼眸色清澈水润,琼鼻之下,樱桃小嘴不点而赤。
昨日的事情,苏婉禾已经告知他们了,只是省去了与裴珣的相遇。
太子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想必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忘记,苏婉禾并不认为后面还会与裴珣有什么交集。
“娘子,您昨日穿的好像不是这件衣服。”云枝在房间收拾,看到架子上的襦裙,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明明昨日不是水蓝色的。
映月是苏婉禾身边的贴身侍女,记忆不凡,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走过去将云枝手中的衣服拿了过去,指着一片污渍:“这件衣服是娘子最喜欢的,你看这里都弄脏了,一会吩咐下去,要洗干净。”
云枝这才暗骂自己粗心大意,作为娘子的贴身侍女,观察不够细致,难怪会在船上被人药晕。
苏婉禾拿着木梳的手一顿,在微微用力的时候,手心一阵刺痛,上面还布着几道血痕,都是被瓦片割伤的,这无疑不是在提醒她今日的遭遇,以及她昨日对裴珣的冒犯。
可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查清楚,楚江画舫的桃花醉,还有故意支开云枝的人都是谁派来的。
她的人只是去找马副将,怎么会刚好有人就递了消息在楚江画舫。
“映月,一会让陈伯来一趟。”只要是人,就都会有破绽。
苏婉禾这晚睡得相当疲惫,风寒虽是假的,可落水后身子的乏累却是真的。沉寂的黑夜,孤冷的江水,都窜入梦中,更让她心惊胆战的,是身边低沉的???男声,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耳边唤着“禾儿”,好似情人一般的呢喃。
腰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真实而炙热,梦里将她牢牢箍住,让她动弹不得。
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男人将她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亲吻她的额头,鼻尖,嘴唇,咬的她唇上微微泛起了疼,嘤咛一声,竟让男人趁虚而入,将舌尖吮的发麻。
画面一转,她的房门守着几个生面孔的仆人,苏婉禾想要出去,被人制止,直到被人拦住按住了手臂,一阵刺疼中苏婉禾睁开了眼,手心的痛感如此真实,苏婉禾知道伤口应当是裂开了。
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她方知刚才是在梦中。只是那梦未免过于离奇,竟仿佛真的一般,梦中那人,虽看不清长相,却占有欲十足,尤其是那双手,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苏婉禾坐起身来,眼下还是五更,秋意渐浓,支摘窗外还能看见零星的光亮。方才并未发觉,眼下发了汗,寝衣紧紧贴在身上,已全然没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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