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威知道裴世矩在心底骂他,也在骂裴世矩倚老卖老。陛下和晋王根本没拜你为师,你却自诩陛下和晋王的老师,真是不要脸!你明明和我一样,好歹我和高颎、宇文弼都是友人,他们不在长安,我有友人嘱托,多看护陛下和晋王一点,更名正言顺!虞世南懒得管两位同僚的眉来眼去,继续叹气。他多希望高颎还在长安,自己还是强硬不起来啊。若高颎在,陛下和晋王至少能老实半年吧。两位弟子能把重要的会试老实过去就行。第一次会试太重要了,可不要出差错。虞世南无法,只能给两位弟子的其他老师写信。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他心里会舒坦一点。李世民和李玄霸知道虞世南老师的郁闷。两人丝毫不在意,还凑一起嘀咕虞世南老师和其他老师写信后,其他老师可能的回信内容。“高老师肯定会骂我们。”“长孙老师大概会让我们悠着点,别把虞老师气病了,朝中没有真正刚直的老臣帮衬我们。”“宇文老师会委婉劝谏吧?”“薛老师会说我们做得好,没错,哈哈哈哈哈!”兄弟二人勾肩搭背,李世民狂笑,李玄霸浅笑。李智云趴在一旁死鱼眼。第一次改革后的科举如此重要,群臣都绷紧了神经,对一丁点动静都紧张得不行,几乎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李世民和李玄霸两人却仍旧散漫,让群臣又担忧又嫉妒,雪花般的抱怨飞入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宫里。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一如既往已阅不回,令人叹气。民间不知道朝堂的“争斗”。他们仍旧在回味秋闱的隆重气氛。清河崔氏自诩守业本宗的清河大小房、清河青州房三支没有子弟参与科举。虽然他们看出了李唐对他们的不以为意,听了姻亲范阳卢氏的劝,不再矜持地等着李唐征召他们入朝。但越辉煌的宗族思想就越传统,他们认为功勋荫蔽入朝才是正道,科举是寒门士子晋升的途径。世家子弟应当是优雅从容的。一群人挤在一起考试争夺名利,真是浮躁丑陋,不应当为世家子弟做官正途。朝中许多人也是如此想。他们与原本历史中的房乔等人思想一样,认为科举让士子公开竞争求官,就像是斗鸡一样,选出来的人都太过浮躁,可能会过分追逐名利,才华可能有一些,但品德一定有瑕疵。清河崔氏中郑州崔氏、南祖崔氏、许州崔氏却都派了优秀子弟科举,对“本宗”的约束嗤之以鼻。他们派出的人少,只是因为担心有子弟马失前蹄,科举失利。第一次科举,参与的清河崔氏子弟必须全部中榜。同为崔氏郡望,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同气连枝,对科举的反应与清河崔氏相同。博陵崔氏支脉不多,博陵大房到六房都自称本宗。支脉中仅有安平房比较显赫。自称李玄霸大弟子,留下“李门立雪”美名的崔仁师便出身博陵崔氏安平房。崔仁师虽然已经在晋王府中任文吏,在禀报了老师李玄霸后,辞官参加了此次科举,就在京城应试。乡试会试都分经义列五经魁首,五经魁首中第一为解元。崔仁师没有给李玄霸丢脸,治尚书魁首,并京城乡试解元。晕乎乎地参与完了乡试后所有官方活动后,崔仁师闭门谢客,连族人都一概不见。今日,他却见了客。来者是自称博陵崔氏第二房的崔敦礼。崔敦礼也参加了京城乡试,虽没成为魁首,名次也不错。但此次崔敦礼只是一个牵线的。他的客人是一位寒门士子,名为张君政。之所以说崔敦礼是“自称”博陵崔氏第二房,是因为崔敦礼一家在北魏时,即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迁居关中,除了族谱,与本家几乎没有联系。这等迁居百年以上的族人,若显赫起来一般会自立一支,如博陵崔氏安平房,仍旧自称原郡望的,都是没闯出名堂的。这样的族人,虽可以对外自称自己为“xx郡xx氏”,但也就是口头上自称而已。当他们中有人地位显赫,所自称的郡望才会派人联系他们,正式确定他们与本宗的关系。所以崔敦礼虽然族谱上是博陵崔氏第二房本宗,但与本宗的联系还没有崔仁师强。他与博陵崔氏第二房子弟的关系,还没有与已经坚定不移地站在李唐这边的博陵崔氏安平房深。崔敦礼的情况与张君政类似。张君政祖辈早年在衣冠南渡中就已经离开了祖籍范阳,虽自称范阳张氏,汉相张良之后,但与范阳张氏几乎没有联系。他那一支在张九龄时才与范阳张氏的子弟正式称起了族兄弟族伯叔。虽范阳张氏的郡望远不如清河崔氏,因境遇相似,张君政在买科举书籍时偶遇崔敦礼并攀谈后,两人就成为友人。张君政见到李玄霸后一直惶惶不安,被崔敦礼发现,很是担忧地询问。张君政原本不敢告诉他人,但想起崔敦礼曾提起与解元崔仁师有交情,崔仁师又是晋王李玄霸的弟子,他便将自己可能偶遇晋王,晋王还给自己相面的事告诉了崔敦礼。崔敦礼吓了一跳:“当日我们以为落榜的士子是晋王殿下?你还疑似看到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就在我等科举士子中,与我等一起跳舞?甚至皇后和晋王妃可能都在?!太荒唐了!”张君政苦笑:“所以我才不敢说。”崔敦礼惊讶后,很快冷静下来:“是也没什么关系,何必忧愁?偶遇贵人是喜事。”张君政道:“我本来不该忧愁,但晋王殿下似乎为我相面,说我该去岭南。”崔敦礼看着友人忧愁的模样,又是想笑又是羡慕。岭南蛮荒之地,谁都不想去,他可以理解友人的忧愁。但晋王殿下的谶纬相面本事声名在外,哪怕博陵崔氏本宗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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