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派遣制度需要用明文固定下来。”李玄霸做好给二哥后勤的初期准备后,就将后续事务交给了母亲。他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疫病上。他起了头,母亲很有能力,即使还是个新手,也能应对自如。李玄霸把早就和二哥商量好的地方医学制度拿了出来,把定期上报地方疫情作为明文规定保留下来。太医轮流支援地方,也已经做好了初步规划。李世民在离开长安前,被李玄霸拉着熬的好几个夜都奉献给了这个初步规划。剩下具体的细节,就要朝中诸公来填充了。杜如晦唏嘘道:“有了这套制度,将来再有疫情,就能掐灭在萌芽状态,不会害民太多。”房乔也拈须点头,眼神充满希望。李玄霸却嗤笑:“想都别想。一个好的制度需要好的执行人。这个防疫制度只能说在二哥在位期间行之有效,下一代皇帝就没用了。二哥经历了大隋民乱,知道百姓不可虐。但二哥的孩子在富贵窝中出身,他们可看不到卑微如尘埃的百姓。如果只论朝廷成本,花费人力物力救助价值连牛羊都不如的贱民,不如把他们圈起来,人死光了,疫情就没有了。”杜如晦和房乔脸色煞白。他们扶额叹气,想说什么又组织不出语言。如果其他人这么说,他们肯定会反驳。但李玄霸言之凿凿,他们却只能叹气。杜如晦疲惫道:“只是下一代皇帝,这制度就荒废了吗?”李玄霸冷淡道:“嗯。”唐太宗后,无论是颇有作为的高宗等皇帝,还是中晚唐的皇帝,对疫病的应对措施都是“等待”。因为皇帝的功绩只在于坐稳皇位和开疆扩土,后世对皇帝的评价也只在坐稳皇位和开疆扩土。正如汉武帝末年虐民虐得户口减半,但后世人说起大汉第一帝脑海里都会浮现“汉武帝”,而不是让百姓生活更好的“汉文帝”。因为论对后世的贡献,汉武帝确实是“大汉第一帝”。对后世人而言,开疆扩土和“跨时代进步意义”的好处他们能享受到,而当时百姓的死活和他们没关系。倒不如说,既然“跨时代进步意义”需要牺牲一代人,那最好让先祖都把苦吃光了,后世人更高兴。皇帝们眼前的需求是坐稳皇位,维持奢华生活;长远的愿望是博得后世万万代的名。只关注当下,忽视底层百姓的“宏观”治理成本最小,更省事省力,还能维持自己的奢侈生活;博万世名,后世人也不在乎他们治下百姓过得如何。什么样的皇帝才会傻到给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得病的贱民活路?野草干枯了就挖掉埋土里,来年春风一起,会有更多的野草复生。在意野草,得不偿失。“所以别想什么之后,你我闭眼之后,大概率人亡政息。”李玄霸说了一大段后世人对“好皇帝”的评价标准后,平静道,“不要想太多。做好当下事,跟着唐太宗当好贞观的官即可。”房乔叹了口气,杜如晦也扶额。杜如晦道:“李三啊,你二哥连皇帝都还没当上,你别就开始叫他的庙号了啊。”房乔:“……”他都忽视了这点。李玄霸面无表情道:“这有什么?二哥在离京之前拉着我抵足同眠,非拉着我讨论给我什么谥号。他觉得’贤‘很适合我,但’贤‘在以往亲王谥号中不是太好。’懿‘最适合我,但他还是觉得’贤‘更好。这车轱辘话说了整整一个时辰,”杜如晦和房乔:“……”虽然早就知道李世民和李玄霸就是这个德性,但他们每次都能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他们还能更过分。面对这对双生兄弟,贞观年间的官好像也不是很好当。“闭嘴,先做正事。”杜如晦恶狠狠道。房乔用眼神威胁李玄霸,附和杜如晦。李玄霸在嘴上画了个叉。闭嘴就闭嘴,凶什么?等二哥回来,凶二哥去。他不是才更过分吗?在房乔和杜如晦的威胁下,李玄霸终于没再发疯跑题。地方医学和太医派遣制度迅速敲定,虽然李世民军中有军医随行,但草原上归顺了大唐的部落若是在疫区中,李玄霸也派去了支援的太医。始毕可汗现在名义上归顺李世民,跟着李世民与颉利可汗对抗。当他迎来大唐长安城派来的太医支援团时,整个人都傻掉了。还、还有这种好事?但我们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牧民得病啊。牧民这种野草,死了再去别处抢不就好了?虽然没有牧民不行,但单个生病的牧民扔了就是,草原部落四处为家,疫情蔓延很难,所以从来不在意什么防疫。李世民笑着拍着始毕可汗的肩膀道:“你现在是大唐册封的可汗,就要按照大唐的规矩办事。就算不在乎牧民的死活,现在正打仗呢,你离为你打仗的牧民距离那么近,不担心染病吗?”始毕可汗这才感激涕零地接受了长安的好意。劝好始毕可汗支持大唐防疫后,李世民一回到帐篷里,脸色就一沉。他对长孙康宁道:“阿玄仁善,连突厥人得病都想救治,这群蛮夷却不知感恩,反倒埋怨阿玄多事!”长孙康宁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对蛮夷也是这样。我相信牧民也有心,他们知道是大唐救了他们,将来肯定会心向大唐。”李世民瓮声瓮气道:“我知道,但还是很生气。我决定了,等始毕可汗死后,我要给他一个恶谥!”长孙康宁忍俊不禁:“好,我支持你!”说到谥号,李世民又忍不住唠叨起来:“唉,阿玄的谥号究竟选什么好?观音婢,你快帮……啊,你别跑啊!”
长孙康宁捂着耳朵朝着帐篷外狂奔:“我不听我不听,好烦啊!等你回京去找三郎君商量去!我要去找宇文姊姊玩了。”李世民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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