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虽然现在他年纪大了,但也本性难改。”果然如高颎所料,陛下会问我此事。他想起高颎的拜访,心里又气又愧。高颎来到洛阳后,依次拜访曾经旧友,与旧友们小聚一番。虽然杨广忌惮高颎,但高颎已经退隐修书,对待他比以前恭敬许多。杨广自诩心胸广阔,没有连高颎访友也猜忌。他询问了探子,得知高颎只是和老友们聊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吹一吹年轻时的峥嵘岁月,就不再关注高颎访友之事。太子说得对,高颎已经从朝堂退下,现在无权无势,想与谁串联,别人也不会理睬他。自己的皇位又已经很稳固,不用再关注这个已经离开朝堂的风烛残年的糟老头。苏威也是高颎的旧友。高颎自然拜访了苏威。高颎受杨广忌惮厌恶,苏威想疏远高颎。但高颎都亲自上门拜访了,他不可能把高颎赶出去,只能客气接待。高颎与苏威聊了许多往事,特别说起苏威在先帝时因结党营私被免官的那段时日,感慨道:“君如今谨小慎微,闭门谢客,连旧友也很少联系,这很机敏。”苏威叹气:“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高颎道:“曾经我意气用事,年老后才后悔,幸得陛下心胸宽广,能容忍我退隐朝堂,藏身书丛。”苏威拈须颔首:“公急流勇退,有大智慧。”高颎苦笑着摇摇头:“算不上有大智慧,只是看透了一些事。”高颎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在身居高位的时候,总认为朋友之间会肝胆相照。后来自己虎落平阳,才知道冷眼旁观,不落井下石就算尽了朋友之谊。我该早些醒悟。”苏威本想继续颔首,突然察觉到高颎这话似乎意有所指,狐疑地看向高颎。高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道:“薛玄卿年老多病,也想致仕了。”跪坐在坐榻上的高颎双手伏地,躬身顿首。在苏威的愕然中,高颎起身离开坐榻,下地告辞。没有等苏威回应,他就拂袖离开。刚才他有多恭敬,现在就有多冷漠。苏威和高颎都是人老成精的人。高颎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高颎没有指责苏威什么,苏威脸上却燥着慌。他心里埋怨,高颎和薛道衡招惹陛下雷霆之怒,自己整日忐忑,担心被连累。这二人不知道反省,反倒埋怨起自己没有尽到朋友的情谊。但当杨广问起薛道衡的事时,苏威还是帮薛道衡遮掩了一二。薛道衡可能真的是病了,但肯定不是因为喝酒着凉生病。他定是知道了陛下对他的怨言,心中愤懑成疾。若陛下得知此事,薛道衡肯定会获罪,所以高颎才会来拜访自己。苏威心里道,希望薛道衡这次真的能致仕,别以后再给他找麻烦。杨广听了苏威的话,确信薛道衡是真的老了。于是在薛道衡再次请求致仕的时候,杨广准许了薛道衡的请求,但没有让薛道衡离开朝堂,而是让薛道衡也和高颎、宇文弼一起修书。太子的劝说杨广听了进去。此等老臣,用了不放心;但若不厚待,又会伤朝堂其他臣子的心。不如遣去修书,既远离朝堂权力,又能人尽其用。杨广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被人说动修书之后,他就要修一部前无古人的全书。高颎、宇文弼和薛道衡这样的人他不放心用,甚至放在身边都觉得难受。但他们确实才华横溢,遣去为自己修书,的确正合适。有了太子这层缓冲,杨广终于又放过了一个令他厌恶的老臣。他免掉薛道衡司隶大夫的官职,让薛道衡也成功退去修书了。薛道衡得到圣旨后,心头的巨石落下。他赶紧让家中老妻迅速卖掉在洛阳的家产,搬迁至大兴城,远离皇帝的视线。“孝冲,若陛下对你也心生不满,你也自请来修书吧。”薛道衡离开洛阳前,对挚友房彦谦道,“你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受陛下喜欢。”房彦谦道:“我的性格确实不合陛下的意。但我官职卑微,陛下不会太在意我,顶多再次贬官外放而已。玄卿不必担心。”薛道衡叹气:“我已经老了,心气不足,只想全身而退。但你还年轻,是该再努力一番。若你我这等人全离开了朝堂,这大隋……”薛道衡的话说到一半,思及杨广对他的杀意,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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