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秉万不会知道在他清醒以前,都被人这样珍重地抱在怀里,嘴唇贴着额头,他的每一声痛都有人为他痛。
演完这一段,方雨立马要起来,陆与闻却在方雨额头亲了一下,副导演谅解地笑,给他找了借口,“陆老师太投入了,还没出戏。”
方雨窘迫地站起来,他看陆与闻神色异样,便没有怨他。陆与闻回过神,笑笑道:“让大家见笑了,这个角色我有了点新的想法,要不聊聊?”
他眼神询问编剧和副导演,编剧在一旁猛点头,两眼放光,副导演也赞许地看着他。
陆与闻揽着方雨坐下,他的动作很自然,没人察觉出不对。
围绕剧情与角色心理动机的讨论逐渐热烈,无关人等出了会议室,陆与闻放松身体,一只手拿笔在剧本上做记录,另一只手偷偷牵着方雨。
他们坐在会议桌的另一边,对面的人看不到桌子底下十指相扣的两只手。
晚饭由王总儿子做东,席间本不打算喝酒,陆与闻自己叫了一壶,一杯一杯的敬,敬完副导演敬制片人,敬了编剧又敬王总儿子。
他话说得漂亮,只说你们不用喝,是我要敬诸位,这壶酒我一个人的。
副导演看他敬了一桌人,独独漏了方雨,笑问他道:“不敬一敬要合作的男主角?”
陆与闻拍拍方雨的肩,让方雨和他一起站起来,他单手搂着方雨,举起酒杯,面上呈现喝醉酒的酡红,“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拜托各位照顾一下男主角,我跟他认识好多年了,关系很好,他来拍戏我就来陪陪他。”
“他演技很好,不会叫各位失望,以后如果有合适的角色,还请考虑考虑他。”
说完一口闷了杯里的酒,方雨见状要给自己倒酒,陆与闻压住他的杯子,夺过来倒了一点酒,自己喝了俩口,剩下一小口给方雨。
他用哄小孩的口吻对方雨说,只能喝一口,不许多喝,然后歉意地转向大伙,“我来替他喝,他身体不好,不能多喝。”
在座有点眼色的都看了出来,陆与闻又哄又夹菜,不时交头接耳说悄悄话,唇边的笑是显而易见的亲近,长臂一伸搭在椅子边缘,保护的姿态不言而喻。
方雨拽了拽陆与闻的衣角,埋怨陆与闻做得过于明显,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玩味。陆与闻的脸凑得近,音量刚好能让整桌人听见,“怎么了?想吃什么?要不要再喝点汤,你吃得少,晚上回去会饿的。”
方雨涨红了脸,他在哄笑声中起身离席,借口去卫生间,陆与闻追了出来,人没走出包厢已经揽上他的腰。
方雨气急,到没人的角落冲陆与闻发脾气,“你到底要干嘛?在别人面前做这些有必要吗?”
陆与闻喝得有点多,此刻脑袋胀痛不已,他扯了扯衬衫领子,慢慢呼了口气道:“我要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照顾你一点,有什么不对?你很抗拒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方雨直直地看向陆与闻,“你为什么要演这个电影?你想提携我?你明知道我进这个圈子不是为了——”
“不是为了什么?你不喜欢演戏吗?”陆与闻面无表情,“你敢说你不喜欢演戏?当初你有多喜欢,我都记得,现在能做喜欢的事,不高兴吗?”
方雨笑容怆然,“我喜欢又能怎样?还能像十七八岁一样吗?你不用费尽心思为我做这些,我不需要。”
“那你要什么?你就要跟我分手?”陆与闻有些不耐烦,方雨的不作声更是挑起他的火气,他拉扯方雨入怀,带着酒气的唇想也不想就蹭上来,胡乱吻着怀里人。
“我多替你着想,我多爱你,你倒好,只会往我心窝扎刀子,你有没有心?”陆与闻眼圈都红了,如同濒临发怒边缘的兽,他抱着方雨动手动脚,丝毫不顾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
方雨拿掉陆与闻四处作恶的手,脖颈被人咬着,他无力地仰起脸,灯光照出他脸上因痛苦而绞紧的眉头。
“不要,老公不要,”方雨呜咽了一声,“不要在这里。”
陆与闻听到熟悉的称呼,眼里痛苦的迷雾驱散了些,他以为这是方雨软化的迹象,情动地吻了又吻,贴着唇问道:“那你想在哪?在这开个房?还是跟老公回家。”
“回家,我们回家。”方雨两眼潋滟,唇部水光涔涔,陆与闻喜欢得不行,手在方雨腰侧来回地摸,“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和他们说一声,就说你不舒服,要回家喝药。”
陆与闻回去包厢,方雨说到大堂等他。等看不见陆与闻的背影,方雨拔腿奔向一楼大堂,酒店门口有一排的空出租车,保安打着手势一辆一辆引导,方雨焦急地等候,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陆与闻刚好从电梯里出来。
方雨催促司机快走,车窗阖上的瞬间,方雨看到陆与闻追出来的不可置信的脸,那张脸上满是失望,方雨转过脸,不再看窗外。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陆与闻也曾这样看着他上车,只是那时他们才见第二面,他刚记住陆与闻的名字,陆与闻手里捏着写有他手机号码的纸巾。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