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舟有一瞬间的后悔,他要是不出现在这里,看不到这幕是不是便不会那般痛了。
可惜,世上什么都有,就没有后悔药,他来了,便只能看着江黎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荀衍。
而他,什么都没有。
谢云舟进食,如同嚼蜡。
……
夜里,所有人都睡了,谢云舟还在书案前看公文,他这次去曲城除了陪同江黎省亲外,还有一道密旨,命他彻查曲城知府勾结海盗盗取官银一案。
监守自盗,谢云舟不信曲城知府会做如此没脑子的事,他认为其中必有蹊跷。
查阅完所有的账目,心中陡然生出疑惑,遂,他又仔仔细细看了遍,那团疑惑骤然解开。
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三更天时,谢七敲了敲舱门,提醒他再不歇息便要天亮了。
谢云舟抬眸朝外看去,漆黑的海面上除了翻滚的浪头什么也看不到。
蓦地,他心神有些许不宁,脑海中浮现出什么,收好账簿站起身走了出去。海风很大,吹得他衣摆乱飞,映在甲板上的影子很是缥缈。
他脚步迈得很轻,像是怕吵了谁歇息似的,快走到目的地时,看到了一人。
荀衍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矗立在前方,听到动静侧眸回看,见是谢云舟警惕的神色微敛,低声道:“谢将军不睡觉来此做何?”
谢云舟看了眼侧方,见那处门关的严实,窗户关的也严实,心安了不少,眼神示意荀衍去别处讲话,不要扰了江黎歇息。
荀衍跟着谢云舟朝前走出,越过守船的侍卫来到无人的地方。
谢云舟先开了口:“荀公子不也没睡吗?”
“我担心阿黎。”荀衍道。
“巧了,我也担忧阿黎。”谢云舟道。
荀衍睨着他,目露寒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你说了不打扰阿黎的。”
要不是有如此承诺,荀衍根本不可能让谢云舟跟来,他巴不得江黎一辈子都不要同谢云舟见面。
阿黎是他的,以后余生都是。
谢云舟想起了他们那日的谈话,他要随行,荀衍说可以,要求便是不许靠近江黎。
他当然不回应允,荀衍也是个张狂的主,冷声道:“你若是不允,那便不能同行。”
在其他事情上,谢云舟可以抬出身份压制荀衍,但唯独江黎这,他的身份最是没用。
最后为了江黎,他只能同意。
谢云舟回过神,淡声道:“你不用时刻提醒着我,我没忘。”
“如此,”荀衍眼底生出几许厌恶,“最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没说几句,阿川过来寻人,荀衍便同阿川一起走了。
谢云舟睡不着,负手立在甲板上朝远处看去,海水的腥味扑面而来,流淌到鼻息间,垂在肩上的发丝扬起,飘荡间他忆起了那年。
他同江黎一起同桌用膳,其中有道膳食是蒸鱼,他向来喜欢吃鱼,但讨厌剔除鱼刺,总觉得很麻烦,是以他干脆连鱼都不吃了。
江黎明了后,一根一根的把鱼刺剔干净,还羞红着脸对他说道:“阿舟哥若是想吃鱼,我下次还做,鱼刺我也会剔干净。”
连亲娘都未曾做到那般,江黎却做到了,只是那时的他,眼中根本看不见江黎的好,只冷冷说了两个字:“不必。”
饶是他如此讲,江黎下次准备膳食还是会有蒸鱼,还是会贴心的把鱼刺剔除干净,江昭打趣道:“阿舟,我妹妹对你如此好,你切莫太感动了。”
江昭说错了,那时的他,没有一丝感动,反而把江黎做的那些当成了理所当然。
谢云舟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若是可以回到那时,他定会含笑对她说,谢谢。
可惜,回不到了。
海风吹久了总是不好,谢云舟不经意间被海风呛到,连着咳了好半晌,直到咳出血那股痒意才消失。
他弓着身子折返,看到谢七欲言又止的神情,再次提醒道:“记住,这件事对谁都不要讲。”
谢七心道,便是讲了也没差别,又没人在乎。
……
海上声音很大,江黎睡得不踏实,睡着了后一直在做恶梦,她梦到赵云嫣一把火烧了江宅,梦到江昭葬身火海,她还梦到何玉卿哭的很伤心。
醒来后,人有一瞬间是懵的,为何会梦到玉卿哭呢?
便是她兄长真有什么,也不该是何玉卿哭得撕心裂肺啊,随后她摇摇头,心道,肯定是她白日睡得多了,是以才会胡思乱想的。
闭上眸,她再次睡了过去,这次梦到的是谢云舟,谢云舟一身黑衣的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一只碗盏,要她喝下碗盏里的东西。
她垂眸去看,碗盏里面竟然是血,她的脸映在了血里,恶心感传来,她抚着胸口干呕。
回头时,看到谢云舟手里已经没了碗盏了,她刚要喘息,眼角余光看到了另一物。
他掌心捧着的是一个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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