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
孩子沉默了一会儿,「妈妈找不到我了。」
我愣了半晌,思索着这句话到底蕴含着甚麽意义,或者只是孩子弄错主词而已。但那孩子又说了一次,坚定地看着我,沐浴在这种目光下的感觉很难形容,隐隐约约有种感伤,但又微微发毛。
那孩子告诉我他是被丢掉的小孩,虽然每天依然在家里生活,但灵魂就跟那只si去的小鸟一样,包一包,就这样抛走了。我问他这样子的日子过了多久,孩子苦笑着说「三十年」。
一个看起来只有国小的孩子,竟说出三十年。
我嗯嗯啊啊地不知道该回些甚麽,彷佛了解了一些甚麽,但有太多想法一口气出不来。
表面上存在,但实质却被抛弃的感觉是甚麽?因为妈妈不想找他,而反过来让妈妈找不到的心境又是甚麽?这些心情彷佛交错树根,每天纠缠一点点,当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坚若磐石、杂如乱麻了。不可能放下,也不可能解开,怎办?
我默默听着孩子说故事,这究竟是一个孩子的灵魂嚐着三十岁的沧桑,亦或者一个三十岁的灵魂,泛着孩子般的渴望。
不知道,但不管是哪种,都让时间与伤痛冻结在此时此刻。
孩子的故事说到尾声,最後满足地笑了。四周开始响起晚安曲,是百货公司打烊的声音,灯火一盏一盏熄灭,人影一抹一抹消失,不久,顶楼只剩群星。
下一个眨眼那孩子已经消失,天上多了一点银白微光。
斩不断、忘不掉,那就放着吧。
星光下,必有许愿的人。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深怕再看到甚麽莫名的场景,还好,是自家的天花板。
瞥了瞥手机,现在是早上六点,yan光刚露脸,但是还不到起床的时候。叹口气,翻了个身,打算再眯一小时,毕竟在短短五小时之内上山下海,就算最後安全返回床上,也够折腾了。
鬼门开了,返yan的都是没人倾听的祈愿。
我看,等等买点东西,好好地去普渡吧。
一想到这,不晓得为甚麽,总觉得心怀感恩,悲悯而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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