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清二楚的。
政停遇知道政郢是什么人,刚愎自用,控制欲强,绝不允许政停遇身上出现他见不得的污点,如果有,伤筋动骨也要剜掉。政停遇已经见识过他的无耻,对政郢不切实际的那点父子情份烟消云散,只迫切想要取而代之此人的位置。
他刚出国时才18岁,如今回来也不过23,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是最让人轻视的,即便他是政家继承人,也多的是人想要对他摆谱。政停遇有心做出一番改邪归正的姿态呈至政郢面前,与这种大腹便便的人推杯换盏也不过是显示自己能力不足——做给政郢看,是需要收着点锋芒,但也不能太孬。
政停遇逐渐练就一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与什么张总王总李总少不得互相恭维,只是话说得轻松,但又哪有不累的。
政停遇一进车门就收回那副笑意盈盈的嘴脸,与人精交涉不是一般地费神,何况总是免不得喝酒,他有些头痛地回到自己在金桥的地儿,眉头化不开地半躺在沙发上。
他眼睛还闭着,一身西装烟雾缭绕,平时再嫌弃现在也不想动弹去换。迷迷蒙蒙间忽然感觉有人在给他擦脸。政停遇忽地睁眼,这里除了他,就是一个专门负责起居的保姆,以及小孩在这。现在这个时间,能有谁在这?
不等他发怒,便看到政曜拿着自己的毛巾哼哼哈嘿地在旁边的小盆里拧。小小的身子蹲在那,屁股墩子都露出一半,在灯光下白得跟豆腐块似的。
政停遇不禁思索,他这是有多久没跟这小孩打过照面了。他过问过几次司机还有保姆,政曜都没有什么异常,每天乖的很,没啥他能操心的,他就没再多问忍耐力。倒是他经常应酬,十天有八天不着家,或者到家了所有人都睡了,压根没多瞅瞅这小孩。
现在蓦地一看,一抹他都没发觉的浅笑已经挂在脸上。等他睁着眼看着政曜又摸到他旁边,小孩才知道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爸爸醒着。
政曜好像长大了一点,脸上肉稍微多了一点,眼睛圆圆的,一时没有了动作。政停遇乐了,直接把政曜举起来搂着捏脸,肥嘟嘟的。
这臭小子,还知道心疼老子呢!政停遇不无得意地想。
政停遇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管家等在门口似乎有事要说,他脚步一顿,抬手示意管家可以说了。
主人家近年作风越发凌厉,举手投足间褪去些狂妄,但威严更甚。管家见他面无表情尚不算和善,只得愈发恭敬,斟酌开口道:“老爷,曜少爷的老师来电话说他这几天都没去上学,但是我听司机说每天都是把曜少爷送到校门口,放学也是准时送回来的,这……”
政停遇这时候还有要事要办,听闻略微思忖跟管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要怎么处理——那也要等他回来处理,左右人已经送到学校去了。
处理完事情差不多下午四点,跟开发商握了一下手,政停遇背过身收起虚假的笑,这些事处理完了,该处理别的了。他让司机今天别去接人,然后自己开着车去找政曜秋后算账。
到的时候离放学还有十来分钟,政停遇就在车里打量着这所金色招牌的小学,虽然政曜已经上了几年学,但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也没想到从来不要他操心,期末考个双百分家常便饭的小孩子为何突然异常。
这孩子虽然没有每天黏在他身边,当然也没那个条件,政停遇并不闲,但政停遇在家里的时候政曜总是很贴心,倒水送果盘,然后就安静地坐在边上写作业。有时还会似炫耀一般摆出自己得了什么奖状在茶几上,政停遇一回来就能看到。
没一会儿铃响了,蜂拥的人群变少后政曜的身影终于从后视镜里面慢慢摸来,背着半人高的书包,张望着熟悉的车子。政停遇眼见着政曜的脸上挂起疑惑,站在车前迟迟没动,直到面前的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神色不明的脸。
政停遇淡淡地说道:“上来。”
政曜条件反射往前走了一步,又有点踌躇,但还是很快上了车。
乖乖系好安全带,政曜才唤了声:“爸爸。”
“嗯。”
车上有点不明所以的沉默,政曜还是藏着些期待问道:“爸爸,你怎么来接我啦?”
政停遇收回在政曜看来略显冷漠的目光,道:“你应该知道。”
发了车,漫长的安静结束在第一个路口——一个两分钟的红灯。
政停遇这才听到政曜低落地说:“爸爸,我错了。”
认错态度还算好,政停遇食指敲了一下方向盘,没向旁边投去眼神,又问:“怎么不去学校?”
他没看到炽热的像小灯泡的眼睛暗淡下来,只是听到政曜小声地说:“爸爸,我明天会去的。”
“别让我说第二遍。”政停遇发了车,声音突然变冷,身上的威严让小孩子害怕地不敢不说。
眼见着爸爸看起来生气了,政曜绞着自己的手指,掐着手背生疼,才鼓起勇气小声说:“他们说我不能用男生的厕所,我是怪物……”
政停遇没什么情绪地得出结论:“所以你就让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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