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女士顺着街坊的目光转过身,一辆帕拉梅拉不知何时停靠过来,车窗降下,贺准冲她彬彬有礼地笑道:“阿姨,好久不见。”
谭女士的笑凝在脸上,下意识朝车内副驾瞟了一眼,没寻着自己儿子的身影,菜篮子被她左手倒右手拎着,整了整上衣下摆,微抬下巴用了个异常见外的称呼:“贺先生。”
“谭阿姨。”远处街坊见俩人有交流,便好奇地问:“这小伙子你认识啊?”
谭女士含糊地啊了一声,就又听贺准对她道:“阿姨,这地儿不好停车,要不您先上来坐。”
谭女士撇了下嘴,只迟疑一瞬便没再扭捏,说:“行。”
贺准:“您稍等。”他音落,解开安全带推门下来,颇为绅士地拉开后座车门,又朝谭女士伸出手,“东西给我吧,您请。”
谭女士余光里瞥见街坊们都看向这边正在小声议论,便大大方方地将菜篮子递过去,又整了整衣领,端庄且淑女地矮身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在人流熙攘的居民步行街上缓行,谭女士正襟危坐了片刻,开口问:“唐唐这两天是不是在你那儿?”
贺准单手掌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嗯了一声,“他发高烧,睡了一天一夜才退。”
谭女士面露担忧,嘴上却不肯服软地埋怨:“这孩子……”
“阿姨,”贺准谦逊有礼道:“我和唐纨的事被您知道后,本应该第一时间去向您请罪的,只是最近事情太多给耽搁了,晚辈在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
谭女士哼了一声,恍惚间有种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错觉,等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一点后,暗自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啐道:“花言巧语。”
贺准没为自己辩解,只笑了笑,问她:“阿姨,那我现在送您回去还是?”
谭女士扬起眉:“你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贺准从后视镜与她对视一眼,道:“是专程来找您的,但您这会儿不是心情不好么,我怕说多了再惹您生气。”
谭女士抱起手臂,撂下狠话:“想不惹我生气很简单,你放过我们家唐唐。”
贺准气定神闲道:“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谭女士:“……”
车子马上就要经过小区,谭女士终于拉下脸道:“去你那儿。”
唐纨病了两天,人刚好又被按在床上好一番折腾,可头天夜里明明熬了一整个通宵的男人却比以往的几次都凶猛,任他如何哭喘讨饶都无济于事,最后还要靠装晕才能躲过一劫。
再次醒来是日上三竿,意识回炉的瞬间,身体的疲乏酸痛接踵而来,宽大的双人床上深灰色被单凌乱不堪地堆成一团,一半坠落在床尾,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唐纨暗骂一声王八蛋,扶着腰缓慢地坐起身,被面顺着光裸的肩膀滑下,斑斑点点的痕迹全然暴露,衬着玉白的肤色,红得靡艳。
地毯上四处散落的罪证消失无踪,空气中飘浮着清新洁净的气息,显然已经被始作俑者善后。
他抓了抓头发,翻身下地,朝门外哑着嗓子喊了声:“贺准?”
无人应答,床头柜上放置着的手机突而震动,唐纨伸手捞过,屏幕上显示着他姐的名字。
划开接通,是唐俪一贯慵懒的腔调:“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
这通电话是三天来唐纨头一次同除了贺准以外的人交流,含糊又尴尬地嗯了一声。
唐俪戏谑:“三天见不到你人,我差点以为,贺准是想把你关起来给他生孩子了。”
“……”唐纨木然道:“姐,这个玩笑不好笑。”
唐俪笑了一下,语气正经起来:“你明天有时间吗?”
“怎么?”
“小弥出院,你忘了?”
唐纨心下懊恼,这几天过得不知白天黑夜,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
“我明天过去。”
“okay,”唐俪快言快语,速战速决:“那你忙吧,我先挂了。”
唐纨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此地无银道:“……我不忙。”
唐俪拖着长腔哦了一声,道:“忙完了对吧,很辛苦吧,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唐纨:“……挂了,明天见。”
言罢,在那头唐俪爽朗轻快的怪笑声中切断了通话。
手机放回去,视线被床头柜上水杯压住的一张便签纸吸引,拿起来一看,是熟悉的力透字背的干练字体。
——我去公司,今天给你放假,好好休息。
唐纨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突然哀嚎一声,仰面朝后躺倒回床上,须臾后又翻身把脸埋进被褥。
算一算,他已经无故旷班三天了,而这三天,居然都是在顶头上司家的床上度过的。
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有点像古时祸乱朝纲的妖妃……
思绪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地乱想一通,又被饥肠辘辘的胃唤回意识,他咬着牙再次坐起,捞过床尾凳上叠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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