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鱼诺道:“三日后,你到淮山大酒楼来,师父在那里办酒,我带你去见师父。”“好,一言为定。”沐小鱼摆摆手,急忙奔进浓稠的夜色里。一阵冷风吹来,敏儿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冷,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那件破斗篷,直到暖意再次包裹住自己。人世间的温暖,莫过于寒冷时别人传递来的一份小小的关怀。久已没有品尝过女孩儿的柔情的敏儿,嘴角流露一丝微笑。这个叫沐小鱼的女孩子还真是有趣呢!沐小鱼睡着了,她睡得并不安稳。在梦中,她仿佛变了成了一条鱼,那个皇后娘娘手提一把杀鱼尖刀,恶狠狠地追着自己。终于,她掐住了自己,使劲地剥着自己的鱼鳞……沐小鱼醒来了,是的,她是痛醒的。她一看,丑姑正骑在自己身上,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呢!“咳咳……丑姑……放开我……你放开我呀!”她使劲掰着丑姑的手指,终于,丑姑的力气用完了,手指松了,沐小鱼这才逃出生天。可她的脖子上已留有两道醒目的紫痕。沐小鱼不敢摸脖子,只缩到一旁怯声问,“姑姑,你又犯病了吗?”那丑姑抬眼瞪着沐小鱼,白多黑少的眼珠闪烁的冷光让沐小鱼不寒而栗。丑姑大约三十来岁,头发凌乱,灰衣驼背。年轻时不知是遭遇了什么,一张面容尽毁,疤痕所到之处,轻则皮翻肉绽,重处深可见骨,只余一对白多黑少的吊眼森森瞪人,只消远看也能发身冷汗。大约是长期营养不良、癫症又经常发作的关系,一双手枯瘦如柴,总是微微打颤,只在拿着棍子抽打沐小鱼时才稍显稳当。她在江边捡拾了沐小鱼,用剩饭剩菜养大了她。虽然养活了她却也没少折磨她,但凡她癫痫症犯了的时候,就会想要折磨沐小鱼,小时候的沐小鱼没少受皮肉之苦,数次都是邻居听到孩子哭声太惨,将她救下,否则沐小鱼早就死在丑姑的手里了。也是机缘巧合,沐小鱼在十岁那年拜入雪山门下,学了点功夫,总算可以自保,这才渐渐逃离了童年时期的梦魇。而从十岁开始,就是沐小鱼在养活丑姑了。丑姑太丑,总是找不到活干,其实她也什么都干不了,为报答丑姑的养育之恩,沐小鱼白日学武功,晚间偷盗,用盗取来的财物供养丑姑。其实温饱也算解决了,可是丑姑的胃口仿佛越来越大,她总是唠叨着,若不是遇到了沐小鱼,自己可以住大宅子,有很多人伺候,言下之意仿佛责备沐小鱼是扫帚星,让她失去了富贵的生活。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丑姑开口,沐小鱼都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因为丑姑是她的救命恩人。
丑姑说,是在江边捡拾的她,或许是逃难的人将还是襁褓中的她扔下了。沐小鱼虽然一无所有,但知恩图报的心却是在的。终于,丑姑的呼吸恢复了平静,她冷冷地说:“拿来,今日的银子还没有给我的。”现在丑姑每日都需要十两银子。沐小鱼绞着手,喃喃说:“我今日没有,明日一定补上。”丑姑一言不发,走过来硬拽下她的荷包:“这里鼓鼓的,藏了什么东西?别想要欺骗我。我告诉你,任何人都别想欺骗我。”沐小鱼骇出一身冷汗,可又不敢从丑姑手里抢过荷包,只得急声央求:“师父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这是我献给师父的大礼,姑姑,我求你不要拿走。”丑姑充耳不闻,径自打开荷包,翻出那枚绿玉翡翠鱼。只见那鱼在掌中幽光一现,连带着周围的气流都凝滞了几分。她不禁惊叹起来:“果然是好宝贝……”随即脸色一变:“这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东西,你到底从哪里偷来的?”“我去皇宫偷的,从皇后娘娘的脖子上偷来的……”沐小鱼的声音已带了哭腔,她不怕绿玉翡翠鱼被丑姑拿走,而是丑姑的语气分明已是发怒的前兆。一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丑姑像被火烫了一样,忙不迭地将绿玉翡翠鱼抛了出去,好在沐小鱼反应快,赶紧顺手接了,小心塞进荷包。丑姑喃喃地念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谁是皇后娘娘,谁是皇后娘娘……”她语无伦次、疯疯癫癫地转身就跑,却不曾想在门口撞上了一个英气勃发的青年。那青年一身白色长衫,面貌清雅,容姿。他手摇折扇,回个侧身扶住了丑姑,温言问道:“姑姑你要去哪里?”丑姑一见他,顿时满脸喜色,连嚷着:“给我银票!我去赌坊。”那青年见状也不多问,从袖中拿出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了丑姑手里。沐小鱼追出门外,正见了这幕,急忙阻止:“大师兄,你怎么又给我姑姑这么多银两,我还不起的……”蓝敛玉轻笑:“小师妹,我什么时候要你还过银两了?”他们一问一答之间,丑姑已经揣着银票跑远了。看着沐小鱼颓然垂下的双肩,蓝敛玉收了折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戏谑道:“小师妹,给师父的贺礼可有准备好?”蓝敛玉是雪山门大弟子,亦是京城首富蓝关山的独子。明明是含着珠玉汤匙出生的他,却毫无半点纨绔子弟做派。文武双全,智谋出众,宽厚待人,据说已是丘如雪暗自选定的下一任雪山派掌门人。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