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喜欢看戏,觉得舒老板戏好,和舒老板是正常的君子之交,不是捧戏子。”
攸宁见他这模样,也故意逗他:“安表哥,你不会是学《品花宝鉴》的才子佳人吧?”
沈玉安闻言,脸颊更是红了大半,支支吾吾道:“攸宁,你莫要胡说!”
“安表哥,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害羞作何?”攸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目光又扫了眼楼下前排桌上的人,忽然咦了声,“薛大哥,左边那桌上戴帽儿的人,不是你那位熟人吗?”
在她开口前,薛槐其实已经看到刘叔。
但听见攸宁忽然问道,不由得惊讶女孩的好记性。
他点点头:“好像是。”
攸宁好奇问:“那桌上是青帮的人吧?你那熟人是青帮人?”
允南闻言,眸中露出几分好奇,朝薛槐看过来。
薛槐淡声道:“他是生意人,应该是与青帮有生意往来。”
攸宁点点头,也没多想,这会儿锣鼓声响起,她赶紧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开演了。”
今日舒云澜演的是大戏《穆桂英挂帅》。穆桂英一角集青衣,刀马旦,武旦于一身,唱念做打缺一不可,十分考验伶人功底。
大戏开锣,那戴七星额子,佩翎尾,身穿淡青女硬靠,手持单枪和弓箭的穆桂英,款款登场,顿时将人目光吸引去。
攸宁对京戏其实兴趣不大,霍家只有霍老爷子少时在京城,与那八旗子弟学了那看戏的爱好,回了金陵后,每年总要请戏班子来家中唱几回堂会。
她从小就不爱听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唯喜欢看刀马旦武旦在台子上舞刀弄枪翻筋斗。
今日这穆桂英倒正好对了她的口味。
还别说,沈玉安眼光着实不错,这位舒老板无论是身段,还是唱腔,都远非霍家唱堂会的戏班子所能比。
一场开锣戏,已是博得满堂彩。
只是正当众人看得津津有味,楼下前排两桌贵客,却渐渐开始不对劲。
第一出压轴戏结束,那王大公子和陈六爷,先是登台往舒云澜头上各自塞了一卷钞票——这在戏剧行叫挂头彩,是观众对演员的打赏方式。
到这里,一切都还算正常。
但从第二出早轴戏开始,那两人分明是别起了苗头,一会儿比谁叫好儿叫得声大,一会儿又比着往台上噼里啪啦扔大洋,也不管舒云澜唱到哪处,甚至在穆桂英刷枪时,那王大公子一把银元直接砸在舒云澜脚边,若不是舒云澜身手灵活,脚下虽然因为踩中银元打滑,到底堪堪稳住。
这戏院里,就算不认识那两人,也知坐在最前排位置,且出手如此阔绰的,身份绝非一般,见两人扰乱台上的戏,也不敢出声有意见。
何况戏子再如何受追捧,那其实也是供人取乐的低贱职业。原本这上海滩达官贵人捧戏子,也时常闹出各种荒唐事,众人也只当是看戏。
包厢里的攸宁,正看得起劲儿,见到下方这架势,不由得撇撇嘴,嫌恶道:“还让不让人好好看戏啦?”
沈玉安更是急得额头冒汗,支支吾吾道:“这些人可别坏了舒老板今晚的表演。”
允南嗤了声:“都是些流氓,哪懂看戏。”
抱怨归抱怨,别说是霍三公子,就是攸宁也清楚,这是上海滩,不是他们霍家的地盘,遇到这种事也只能作壁上观,管不得闲事。
好在那陈六爷和王公子,别苗头归别苗头,到底是让两个钟头的大戏,顺利唱完。
出戏院时,攸宁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哈欠连连。而此时,乌泱泱的客人正蜂拥而出,她好几次差点被人撞到。
允南阿南都是粗枝大叶的男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沈玉安还因为刚刚舒云澜唱戏的遭遇,心不在焉。
只有薛槐一直在她身旁,不着痕迹地护着她。攸宁几乎是下意识想拽住对方手臂,但又迷迷糊糊想起三哥不要太主动的叮嘱,只能作罢。
一行人就这样顺着人流,走出戏院大门。
攸宁正打着哈欠,忽然瞥到前方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先前戏院青帮那桌人,她随口道:“薛大哥,你要不要去跟你那熟人打招呼?”
薛槐自然也看到了刘叔,眉头微微蹙了下,摇头道:“不用了。”
哪知话音刚落,街边忽然窜出一伙人,手持长刀铁棍,朝青帮那几人冲过来,紧接着便是枪声响起。
顷刻间,一场火拼械斗毫无征兆地展开。
熙熙攘攘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惶四窜。
原本已经迷迷糊糊的攸宁,蓦地清醒。
薛槐已经将她护在臂弯,道:“大家快去车上!”
好在除了攸宁其他几个都大男人,顺利挤开推搡的人群,来到停车处。
而那边两伙人,显然已经互相杀红眼,不少倒霉的路人都被波及。
因为人太多太乱,车子一时也开不出去,好在躲在车内倒也不用担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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