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现在这般狼狈?
季紓几乎能想像她脸上委屈的神情,心下便生烦躁,语气微冷,道:「起来。」
这一路季紓待她向来平和,任她捉弄无数次也不曾动怒,凌思思也清楚他心中忍耐,叫他轻斥一声,以为他终于忍不住,便不禁有些委屈。
她平白无故让人误会,还流血了,他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只衝她生气。
凌思思叛逆的情绪来了,偏要和他唱反调,「我就不!」
她带着脾气的一番话说出口,偏又带着几分浓重的鼻音,季紓沉默地看着她。他不说话,仅是看她,在这样尷尬的氛围拉锯了一会儿,使得凌思思如芒刺在背,莫名心虚。
就在凌思思的脾气被这恼人的氛围磨得殆尽,犹豫着要不要屈服时,季紓忽然开口,冷道:「我背你。」
凌思思睁大眼睛,茫然地看向季紓。
但见季紓已经背过身,撩襬蹲下,凌思思看见他的如墨长发端端停在眼下,道:「上来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自己能走……」
许是没想到季紓会主动背她,凌思思有些茫然,心跳有些快,她眨了眨眼,难为情地拒绝季紓的提议,转身就要自己走。
不料,还没走出几步,身子忽地被提起,一把搁在了背上。
凌思思被吓傻了,忘了该怎么反应。
而季紓一句话也没说,背着她就要往前,冷不防一隻手却拦住了他,「季詹事这是要去哪?这么做,与礼不合吧?」
靳尚偏头一看,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他背上的凌思思。
她是太子侧妃,由一个小小的东宫辅臣亲自背着,怎么都不合礼法。
「自是回客栈去。她受伤了,还请三公子让开。」
靳尚冷笑,「她受了伤,你可以传轿或派车来接她回去,不必如此亲力亲为吧。」
「我愿意如此,自是问心无愧。」
季紓冷眼看着靳尚,目光寒凉,无声地散发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仪来。
偏他说的如此坦荡,又是不怒自威,靳尚咬了咬牙,终是没有再拦。
见他收手,季紓将凌思思背起,再不管身后靳尚灼热的目光,缓步往客栈走去。
凌思思被他背在身后,双手环着季紓的脖子,她离他这样近,近到他身上衣裳的暗纹都能看得清楚。她突然想起了,在穿回现代时,她在漫画里看见的情节,遂分了丝心神留意。
季紓今日所着的衣裳轻盈如云,又洁净如雪,袖身以银丝绣成,仔细一看,倒是与衣裳上的流纹交相辉映,朴素中见华彩,正是漫画里瞧见的样子。
依她与季紓从前相处的记忆来看,这并不是他喜欢的风格,可他为什么这样穿?莫非是换了想法?
凌思思趴在他身上,开始乱七八糟地想。
他的步伐极稳,每一步都踏着一样的速度,凌思思被他背着,难免胡思乱想。
空气中縈绕一股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他鬓边发丝散在空中,被风一吹便飘散开来,凌思思用手拂住一缕,捻在手里,滑顺而冰凉。
约莫是此举惊动了他,季紓忽而开口:「疼吗?」
「不疼。」凌思思下意识地摇头,暗自拉他的袖子,有些难为情道:「你、你快点放我下来,好多人都在看……」
他这样背着她,公然地走在大街上,路过的几个人难免对此投来异样的目光,凌思思面子薄,自然抵不住。
「倒是怕见他人目光掉面子了,那时候在广场上怎么就不见你害怕?」
「我那是……我哪有害怕!」凌思思一噎,强撑面子,「我向来胆大,才不怕他们。」
胆大……也不知刚刚是谁脸色苍白,一脸害怕,愣在原地瑟瑟发抖。
联想到方才他得到消息,带着官员赶来,正好撞见凌思思被百姓包围的场面,眉间闪过一抹戾气,却很快被他压了下来。
身后的凌思思丝毫未觉,趴在他的背上,安静了好一阵,听着四周喧闹的人声,许久才闷声开口:「不过,还是谢谢你……」
谢谢你,每次都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服气,季紓轻勾唇角,对她彆扭的道谢似乎很是无奈,但这份无奈之下却又暗藏纵容。
凌思思说完,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回应,以为他故意不想理他,便有些暗恼自己不该主动开口,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就在凌思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季紓却冷不防开口,温声道:「你方才受了伤,也不知伤到何处,随意走动恐会加重伤势。再忍忍,客栈就在前面了。」
凌思思怔怔地看着他的后脑勺,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和,宛如又是从前记忆中的那个季紓,就好像他一直没变。
儘管他外表看似淡雅疏离,但内心仍是柔软体贴,一如从前。
有了这个认知,凌思思忽然觉得内心一下子轻松起来,抿了抿唇,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安静地趴在了他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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