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南扶光是在半夜毫无征兆的醒来的。
&esp;&esp;她睁开酸涩的双眼,不意外地听见了万籁俱寂时才能听见的虫鸣,窗棱半掩让一律清凉的风吹拂而入,吹响了挂在床帘上的捕梦网角铃。
&esp;&esp;叮叮当当的声响中,南扶光迷迷糊糊地用了个更咒,眼前浮现的金光告诉她,现在是丑时一刻。
&esp;&esp;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有些想不起来她是怎么从净潭监督杀猪匠钓鱼最后用了晚膳又回到桃花岭——最近她时常陷入这种浑浑噩噩的茫然里,就好像脑袋里有一团散不去的雾,有时候辰时刚至,她还会在想,段南今天死了没,我的矿袍在哪里。
&esp;&esp;她早就回到了云天宗。
&esp;&esp;南扶光从床榻滑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但还是犹如受到了黑夜的召唤,中邪似的往外走,外间长榻上,杀猪匠睡得很沉,毯子滑落一角垂落在地上,南扶光替他拾起,盖好。
&esp;&esp;弯腰时头发与毯子边缘的流苏纠缠在了一起,黑灯瞎火的南扶光看不清,她抬手无声在头发处划过,似剑气细微,头发整齐割断。
&esp;&esp;杀猪匠平缓均匀的鼻息悬停,他慢吞吞地半睁开眼。
&esp;&esp;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放松还是警戒。南扶光保持着手中还拎着毯子姿势:“没事,睡吧。”
&esp;&esp;男人打了个呵欠,翻过身,任由她因为弯腰垂下的长发扫过他的手臂。
&esp;&esp;停顿了下。
&esp;&esp;慢吞吞道:“你身上的畜生味淡了。”
&esp;&esp;南扶光没来由的想起她第一次见杀猪匠那天拎着猪大肠回宗门,也遭到了宴几安的反对。
&esp;&esp;她让杀猪匠说话放尊重些。
&esp;&esp;杀猪匠很敷衍地笑了笑,作为回答。
&esp;&esp;南扶光正想说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您大可不必表现得占有欲那么强,那就成明恋了。
&esp;&esp;突然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esp;&esp;听见了。
&esp;&esp;是大日矿山漆黑的矿道听见的那些如耳边的黏腻又胆怯的窃窃私语……
&esp;&esp;那声音如怨鬼纠缠着,如同醒不来的噩梦,时隔几日,再次降临。
&esp;&esp;然而不同的是,当南扶光仔细追寻那些声音,她意识到自己又像是之前那样偶尔能够听懂它说的内容了,像是不成调的吟唱古词,断断续续的机械重复着……又像是有两个人在吵架。
&esp;&esp;【「宇宙混沌无分天地,世界最初为一片冰原,唯有神树笼罩天地。」】
&esp;&esp;这是《沙陀裂空树》法典全文第一卷第一句,南扶光认识。
&esp;&esp;但很快,另一个声音就响起,充满了攻击性。
&esp;&esp;【你醒啦?】
&esp;&esp;【净潭之下,很冷。】
&esp;&esp;【现在不是被一把鱼钩钩出来了吗?】
&esp;&esp;【哼。】
&esp;&esp;出来了?谁?谁从净潭里被钓出来了?
&esp;&esp;【宇宙是个伪概念。
&esp;&esp;树并不能笼罩天地,那只是一棵未经计划出现的妖树。】
&esp;&esp;【哦哦,你发现了?】
&esp;&esp;【难以窒息,文明比我于净潭沉睡时变得更加可笑愚昧,现在就连三界的人们也和地界那些犯罪一样被蒙在鼓里了,是吗?
&esp;&esp;他们还在信奉那棵妖树?
&esp;&esp;「横,竖,纵三列算数和时间就是掌握一切的秘诀」?这说法多么地界!
&esp;&esp;他们相信最终这四组数会带他们突破现存束缚?
&esp;&esp;他们相信因为那棵愚蠢的树,他们早晚可以触碰到浩瀚的、不可知晓、不可想象的更广阔区域,获取无法计数的资源?】
&esp;&esp;【……】
&esp;&esp;【不净海的尽头没有宇宙。
&esp;&esp;只有一面永远无法翻越的冰墙。
&esp;&esp;我们称它为‘黎明之息‘,象征着一切开始的地方。
&esp;&esp;无人知道那之后是什么,海,沙漠,苍穹,或者我们尚未定义的物质。
&esp;&esp;还有我们未知的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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