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前些日子,你去了袁氏在郊外的温泉别馆,还在那里过了一夜。」
「他是不是知道你的身分?」
「你肯跟他过夜,却不愿意陪我?」
广陵王心绪平静,丝毫不想纵容他的无理取闹。政治场上,哪来那么多非黑即白、楚河汉界?
他又怎会懂得,她一介女扮男装的亲王,周旋在军阀与士族大家之间的为难?
眼前男人演戏给董卓看不假,生性浮艳也是真,但她人很忙心很累,不想再受他情绪勒索。
广陵王往台下看去,还好他们跟台下离得有些距离,底下众臣应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她拿起几上酒盏一饮而尽,垂目淡然说:「臣知陛下在宫内处境困难,心情不好总是难免。但自陛下登基以来,臣为陛下周旋在世家门阀之间,绣衣楼众人更是为陛下出生入死,陛下却总是要疑心这疑心那,不免叫人唏嘘。」
「我跟袁太仆不过同僚之谊,只是日前患了风寒,养了几日总是不见好,恰巧为袁太仆得知,他便提议我可以去袁氏的温泉别馆疗养,或能好得快一些,我应邀前去,如此而已。」
听她解释,男人脸色才好看许多,手上泄了力道,急忙说:「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病了,前阵子诏你总不见你来,以为你嫌我烦嫌我没用,厌弃我了。」
「你身子好多了没有?」
「文郎文郎,你不许负我,听见了没有……刘辩也绝不负你。」虽然君臣有别,他们之间还像小时候在隐鸢阁那样叫唤。私底下,他唤她文郎,她唤他刘辩。
他们小时候在隐鸢阁是读《文始真经》长大的,师尊给她取名字时也很随意,单名一个文字。
宴会将散时,广陵王喝得多了,脚步虚浮,袁基上前搀扶住了她:「殿下醉得厉害,我送殿下回去吧。」
广陵王醉眼朦胧地望向眼前的男人。无论看多少次,仍不禁惊叹——这人当真生得极好,秀美无暇,如琢如磨。然而,她比谁都清楚,那副温润的皮相之下,潜伏着一条冰冷而狡黠的蛇。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权倾天下,拥兵自重,手握大半个朝廷,门生故吏无数,而此人正是袁氏下一任家主。
此刻,他姿态闲雅,却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威慑,如蛰伏在暗处的毒蛇,悠然吐息,耐心地等待时机。一旦猎物稍有松懈,便会瞬间出击,将目标死死缠住,吞食入腹。
她不想再上他的车,那日温泉别馆的事可一不可再。
「不必,我可以的……」广陵王摆手,却挣不开袁基微微施力的手。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她的心微微一沉。
袁基柔声劝道:「殿下醉得站都站不稳了,怎可逞强。在下回去路上必经王府,不如顺道捎殿下一程。」
大概知道她内心在抗拒什么,袁基承诺:「殿下,我不做别的。那日在下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若你不喜欢,我保证不会再有。」
身后却有声音传出来:「劳烦袁太仆了,殿下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口候着,由卑职护送殿下回去即可。」一听到傅融的声音,广陵王松了一口气。
绣衣楼的副官来接楼主,袁基没道理不放手,只好任由傅融把人接了过去。
闻到傅融怀里的朱栾花香那一刻,广陵王这才完全安心下来。
马车里,傅融将广陵王抱在怀里,一声不吭。一路上只听得到马蹄哒哒敲在宫道石板的声音。
「傅融,你看到了吗?今晚的夜光螺……」广陵王整个人醉醺醺地,在傅融怀里,只觉得温暖,特别安心。
「嗯,应该挺值钱的。」
财奴,广陵王腹诽了一句,继续说:「我听说,东海一带的男子,会将夜光螺的珍珠送给心爱的女子,作为定情信物。如果女子收下了,他们将来就是要成亲的。」
傅融不置可否地笑了:「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他谨慎地确认披风有严严实实地包好她,有意无意说了一句,「堂堂广陵王殿下,岂是区区东海珍珠就能打动的吗?」
说这话什么意思嘛,广陵王有点不服气:「如果是我喜欢的人就可以。」
马车内顿时一片寂静,气氛犹如即将来临的风暴,两人都不愿先打破这股隐约的暧昧。
最后还是广陵王先开口:「傅融,不然你送我吧。」可能是人醉了,说的话也大胆了。
傅融不自主收紧了环抱,圈住怀中的女子,他将下巴靠在她的肩榜上,难以想像,这样的薄肩,竟要支撑摇摇欲坠的汉室,做汉天子手中最后一把剑。
他问她:「我送你,你会收吗?」。
「嗯,你送我,也不用今天夜宴上那么大,只要有我手掌那么大的,我就跟你成亲。」
广陵王累了,渐渐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睡去,完全无视身后的男人心跳如擂鼓。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傅融小心翼翼抱着广陵王下车,刚进门,女官迎了上来,「殿下和傅副官回来了。」
傅融说:「醒酒汤备好了吗?先让殿下喝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