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女儿似的。老太太也是见过姥姥的人,会”
刘姥姥道:“姑奶奶这话可折煞我了。”
“我说认
得,就认得的。要是姥姥愿意,把她带到你们村子里,给她吃住,姥姥再给她说个亲,我也就不担心了。”
刘姥姥忙道:“姑奶奶别胡思乱想了,巧姑娘是公府的千金小姐,金枝玉叶的,大官大府的人家姑奶奶都不舍得给呢,别说我们庄上人了?就是有财主,也不过一点地,几口牲口罢了,哪里配得上姑娘呢!”
凤姐哀求道:“我的巧姐儿千灾百病的,只有交给姥姥这样上了岁数又有善心的才安心了,我如今也活不了多久了,姥姥就答应了我吧。”
刘姥姥见她形销骨立、神情恍惚的样子,也知道她要不好了,别的话也不忍心说了,只好握着凤姐的手应下了。狱卒又来催促,贾芸求了情,小红抓紧时间宽慰道:“奶奶放心,等荣国府可以通行了,我就进去看巧姐儿,有平儿姐姐在,巧姐儿不会出事的。”
凤姐倒回地上,笑道:“你们快回去吧,也别让狱卒为难,下回别来看我了,大家过得都不容易,有银钱还是自己过日子吧。”
贾芸等还想劝,只是狱卒催得急,他们也怕耽搁得久了,这些人要拿凤姐出气,只得依依不舍地去了。
凤姐把巧姐托付出去的时候自己也想笑, 从前她都不太瞧得上的贾芸,和压根不会想起的村妪, 竟成了她仅有的后路了。想起当年在家里说一不二、在外头人人巴结的日子,竟恍如隔世。如今便是娘家人, 也救不了她了, 或者说, 娘家人还愿不愿意搭理她都难说。连亲哥哥王仁, 这么久了可曾出现过哪怕一次?连贾芸都能打点好狱卒进来,难道王仁人脉、家底还不如贾芸不成?事到如今,她也不提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话了, 只剩下满腹怨愤。
但是怨愤又有什么用?她做的这些事证据确凿,岂是能分辨得了的?况贾琏绝情也就算了, 休妻这样的大事, 没有老太太和太太的默许他敢做?她也不是不承认自己好财贪权,可是理家这么多年, 她可曾有过对不住老太太、太太的时候?还不都是想法子省出她们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都说荣国府这样钟鸣鼎食之家, 入奢易,从俭难, 但是底下那些姑娘少爷们又能花多少呢?大头还不是长辈们?她病得也重,又被官差拉出去问了回话,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最后签字画押,又被抬回去的时候,她免不得要想起从前高高在上、底下人盼着她签个字发个钥匙都得求着, 什么时候这么屈辱地被人按着手草草画上?狱卒冷笑道:“还真是奶奶命,都这样了还要人抬着。这副表情给谁看呢。你们家其他人也就算了,你有今天还不是自作自受?”
她被这声“自作自受”气得咬牙切齿,躺回草垛上,浑身又冷又疼,喉咙里一片血腥气,又痒得发麻,正咳得眼冒金星的时候,恍惚间好似见到尤二姐,还是穿着那日骗她来荣国府时衣裳,看到她也不笑,反而叹着气问:“姐姐一世要强,用尽心机,咱们二爷却也不领情,反而责备姐姐做事刻薄,让他颜面尽失,前程无望,一纸休书就把姐姐舍弃了,如今便是我,也替姐姐鸣不平了。”凤姐半梦半醒的,还恍惚着道:“我如今也后悔了,为了那么个人,勾心斗角的做恶人作甚?”只是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尤二姐已经死去多时了,难道是来索命的?她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只是人之将死,不信也得信了,心里一阵发凉,又仿佛见着从前贾蓉的媳妇秦氏款款来到她面前,笑着对她道:“我走前说给婶子的话,婶子一定没放在心上罢!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婶子精明了一辈子,怎么连这道理都忘了?”
秦氏还在的时候,凤姐与她就分外交好,此刻见了她,也没有见到尤二姐时候那么怕了,只问:“你也是来接我的么?”秦氏道:“我从前,实在没想到婶子会是这样没的。”
凤姐悲从心来,哭道:“谁又能想到呢?”
她这一晚又是哭又是尖叫说话,旁边的人不堪其扰,大声骂她,倒是把狱卒引来了。狱卒也没听见凤姐有什么动静,反是教训了隔壁间的人,到第二天放饭的时候才注意到,凤姐早没了呼吸,连身子都有些硬了。
贾家休书已下,绝情到底。王子腾夫人虽恨凤姐行止败坏家风,累及自家名声,但贾琏休书易写,她的断亲书却没那么容易,接到官府通传,也只得派王仁去收回凤姐遗体,送回金陵祖坟下葬。王仁原以为能从中捞上一笔,却不料王子腾夫人也狠心,加上如今王家也大不如前,给的也只够他往来路费,他无钱可赚,更不上心,仗着如今也没人会来过问凤姐的丧事,草草埋了了事。又深恨贾琏与凤姐,想道:“当初这两口子仗着自己有人撑腰,对我呼来喝去的。王家给了那丫头那么多嫁妆,姓贾的要休妻,也不退回来,定是自己吞了。他贾家不把我当人看,倒是把我当吃素的了,早晚得找补回来。”加上王子腾夫人因丈夫、侄女相继出事,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他没了管束,越发肆无忌惮,随意挥霍。王子腾夫人病在床上,他也不闻不问,只到处骗钱出来吃酒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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