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 她遂也不言语。倒是贾母,听到探春这么说, 叹了口气:“是了, 应该把迎丫头也叫回来送送她妹妹的。”
凤姐忙道:“太太都记着呢, 昨儿个就想去接, 只是那边小夫妻,新婚燕尔的,二丫头上面又没有婆婆, 她新媳妇上门,哪儿能经常回来, 底下的下人也会说闲话。久而久之, 就管不住人了。你看薛家的宝琴妹妹,嫁了梅翰林的公子, 虽说在天津, 离京里也不远,这都多久了, 也没敢回来看看,女儿家嫁了人,想再回娘家就难了。要不姑妈怎么把宝钗嫁给宝玉呢, 还不是图亲上加亲,能经常见着女儿?”
贾母道:“是这个道理。我记得我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从重孙媳妇做起, 连那年过年都没能见着我母亲。还是后来我自己也做了婆婆,才和娘家来往多了。也是叫小辈,云丫头她爹妈,还有云丫头,来我这儿,几时回去过呢?”
宋氏笑道:“你们大家子,规矩自然与我们不同。我却是不顾忌这些的。我做媳妇的时候,我爹爹还在京里当官,有时我还叫上我婆婆妯娌,一起去我家玩。等我做了婆婆,我也不管。我家大媳妇是命苦,没有娘家,不然我说不定还带上她小姑子,一起跟着去玩呢。”
王夫人道:“也只有你家敢这样了。”宋氏甚至敢把嫁给郡王府的侄女儿都接回家去,普天之下还有谁敢这么蔑视礼教?也就他家仗着有太子撑腰,不把王府放在眼里罢了,偏别人还奈何不得他们。待十几年后,她家孙女儿说亲时,看着人人避之不及时,不知道还敢不敢这样呢。其实为人父母的,谁愿意女儿委屈?但谁不委屈呢?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委屈过来的,怎么偏就你家孩子受不得这委屈了?
贾母心里倒是有些佩服林家这样敢说敢做的风格的,只是如今的荣国府,却是没这个魄力能力了,故而道:“像林太太这样的,也是难得,我这外孙女能有你这个婶娘,也是她的福气。”这话却是真心实意的了,黛玉能有现如今的好姻缘,确是到了林家才有可能,若是还留在荣国府,哪怕是荣公还在的鼎盛时期,要做一朝太子的正妃,也不可能。
宋氏笑了笑,推了推黛玉:“敬你外祖母一杯。”黛玉依言去敬贾母,贾母就着她的手把酒饮尽了,忽地道:“玉儿啊,幸好你去了你叔叔家啊。”
她话中颇有悲凉之意,黛玉强笑道:“外祖母何出此言?”
贾母摇了摇头,心里却似明镜似的。不只是家里如今的景况不如林家,当日宝玉成亲之际,她一心只想着宝玉能恢复,求神拜佛的,甚至不惜使出“掉包计”来,难道她不知这可能会损害到黛玉的名声?只是当时只想着宝玉能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此刻宝玉恢复了清明,她再见这个昔日最疼爱的外孙女时,难免有些愧疚。毕竟当时她心里真的觉得,只要宝玉能好,倾她所有也可以,哪怕别人会因此丧命,她也顾不得了。这个“别人”里,有宝钗,也有黛玉。人有亲疏,虽是无可厚非,但她如今看到黛玉,却还是想着,得亏她去了她叔叔家,否则,就冲宝玉对她的这份心思,可能这丫头就要被自己牺牲了。
如今迎春出嫁,宝玉和宝钗成亲,蘅芜苑、怡红院、紫菱洲都空了,若再等到探春也走了,便只剩李纨带着惜春在园子里住着了,最多再加个栊翠庵的妙玉,偌大一个园子,不用看也知道要变得没什么人烟了。
探春有心劝王夫人不要放着大观园空在那儿,好歹着人看护着,一来能加紧守卫,二来,那些花花草草的,她代理家时确实弄出了些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是笔收入。只是转念一想,若论生意,宝钗作为薛家女儿,
自然是最懂不过的,她又在园子里住过,若是要安排园子里的事儿,王夫人少不得要派给她,但凤姐理家这么多年,舍得把这权力让出来?再者如今家里削减开支,那些没签死契的下人也辞了许多,人手确实没以前充裕了。况她也是要走的人了,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便就是交代得再细致,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个即将出闺的小女儿的戏言,不必太认真地听的。就像迎春的事儿,她何尝没劝过王夫人稍管一管,别让孙家欺人太甚了,只是哪里有用?还不如指望以后黛玉动了恻隐之心,去帮扶一把呢。
同黛玉说完迎春之事后,她一时也觉得有些痛快。笑着问宝玉:“二哥哥如今又读书了?我听说兰儿现在手不释卷呢,二哥哥做叔叔的人了,总不能输给侄子。”宝钗亦道:“这可是你妹妹劝你的话,该听的。”
李纨笑道:“兰儿也不过是瞎琢磨,哪里比得上他叔叔呢。”
宝玉如今病虽好了,对功名利禄却仍不放在心上,只是如今探春要走,他也不愿扫她的兴,遂道:“兰儿若考得了功名,不也是一样光宗耀祖?何必也要我也往那水里淌。”一面又偷偷看了一眼黛玉,只见黛玉还依着贾母,似乎是没听见这儿的话,不觉一叹,想道,林妹妹就从来不问我读书考学的事儿,可惜终究无缘。
因李纨提到贾环也在和贾兰天天上学堂念书,待席毕,探春便请示王夫人,把贾环、贾兰也叫过来,一起喝茶论诗,热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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