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段回舟有点明悟了。敢情他师父压根不关心仙尊的徒弟能不能顶上,他只关心仙尊能不能退位。两人行至执法堂前,瞧见山塘门口多了一个穿着清风门服饰的少年。那人穿着朴素,面容普通。电光火石间,段回舟记起他是慕道会中表现仅次于秦曜的张立身,当即迎了上去,“张弟,你怎么来这了?”张立身的视线越过段回舟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后那名严肃古板的中年道修,从怀中摸出林惊澜给的卷轴。他似乎有些紧张,磕磕绊绊道:“严、严长老,仙尊让我来找你,拜你为师。”-------------------- 拜瀑淋身-新增魔域,阎罗城。阎罗城主站在城主府的大院中,感受着太阳照射在身上暖融融的触感,鼻腔嗅着院中的花香,觉得浑身舒爽。他身体往后一步,旁边的下属眼尖地将一张松木躺椅挪到他的pi股底下。阎罗城主顺势躺到椅子上,整个人如蓬松的棉花一般舒展开来,发出了轻松的喟叹,“哎哟,这日子真舒服。”下属们手拿芭蕉扇,殷勤地为他扇风。“城主,要不要叫女魔修们过来为您奏乐起舞?近期她们又排演了几首新曲子。”有人问。这话的本意是讨人欢心,但阎罗城主一听到奏乐起舞,脑海中就浮现了那日魔主降临的血腥场面。他有些后怕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这几日里,他搜罗了不少天材地宝,好不容易才治好自己的眼伤。纱布拆除后,阎罗城主看什么都觉得无比珍惜。“不必!”阎罗城主烦躁地摆摆手,吩咐道,“从今以后,城主府不准奏乐,不准跳舞!”“是,城主。”下属们齐声应道。天光安静地照耀此方院落,阎罗城主摇着躺椅,吹着轻风,心中却是疑念重重。自问仙台一战后,那尊可怕的杀神怎么没影了呢?是闭关修行去了,还是找人麻烦去了呢?阎罗城主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放弃思考,“罢了罢了,多想无益。”别说曹cao曹cao到,他自己念着念着,真把那尊杀神念回来了。身为一名有眼力见的惜命魔头,他可一点不盼着魔主归来。他巴不得魔主永不再现。“太平日子要珍惜,莫等大乱空伤悲……”阎罗城主哼着小曲,低吟道,同时不忘再三吩咐下属,“魔域一有魔主消息,赶紧向我汇报!”……光阴晃眼过,眨眼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在这短短二十几天,林惊澜尽心尽力地教导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秦曜也假装认真地学习,他的进步很显著。太上宗各长老听闻他的表现,都忍不住惊叹。有长老回忆起那日慕道会的仙师传道活动,喃喃道:“我倒险些忘了,那日盛会,此子曾惊艳四座。”“此等少年天才,确实配得上我等长老的联名举荐。”旁边的人附和道,“虽然彼时的举荐没有起到大作用,但他的光华终究还是没有被埋没。”无极峰长老方横是人群中最为高兴的人,笑着吟诵了一句诗:“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一日,太上宗长老们的信笺纷至沓来,好似万片雪花自下而上地飞入了寒山之巅。林惊澜身着素衣,坐在净心池旁的冷石上,一封封查阅这些来自外界的纷繁信笺。在秦曜惊人的学习进度面前,许多太上宗长老的想法都开始松动。他们没有之前那么排斥秦曜继位成仙尊。长老们同林惊澜再三确认秦曜是否已学成所有课业,得到来自林惊澜的肯定答复后,就转而称叹秦曜天赋卓绝,对道法的领悟一日千里,有他在,是太上宗之福。半晌后,林惊澜放下素白信笺,看向身边的俊朗青年。秦曜低着头,视线焦点原本落在林惊澜拿信的纤长手指上,觉得他手指的冷白与信纸颜色差不多。秦曜接收到林惊澜的目光,未等对方开口,就主动开口问:“师尊,怎么了?”林惊澜说话向来言简意赅,“明日下山,准备祭典。”说罢,他的手指划过信纸中央,将一叠信笺都折叠起来,收进储物空间,起身离去。秦曜站在原地,望着林惊澜回归净心池的背影,久久出神。“成为仙尊……”秦曜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抱剑倚靠在净心池旁的一棵枯树上,心情有点复杂。枯树上积雪颇多,他这一动作,搞得树杈晃动,头顶落雪簌簌。然而,秦曜却浑然不在意,冷眼瞧着眼前落雪纷纷。复苏后区区数月,身为魔神的他不但成为了魔主,甚至还将继位成仙尊。换言之,暗地里,他几乎快要一统仙魔两道。但是,无论是魔主之位,还是仙尊之名,他都不曾放在心上,因为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与另一位魔神亘古痴缠。……第二日,天色微明时,太上宗敲响古老的悬钟,悠远的钟声涤荡四方,响彻整片群峰。这音波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穿耳入心,几乎所有太上宗长老和弟子都听见了这声音,内心不由得升起心悦诚服的宁静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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