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炳哼一声:“你不信算了。”
赵熹说:“我当然不信,你总乱说话!”
可赵炳说完这话,赵熹暗自把自己和赵煊做了个对比。
余容如果赐给赵煊,凭她是福宁殿里出来的人,赵煊就不可能对她不好。赵煊现在是太子,未来毫无疑问是皇帝,等他做了皇帝,余容就是他的妃子,只要能生下孩子,少说也有一个妃位做。
可如果跟着自己呢?
赵熹是道士,不能成婚,连侍妾的名分都不可能给余容——叫余容嫁给别人?赵熹没想过这个,余容知道他的秘密,他是不会允许的。余容得一辈子跟着他。
他觉得自己自己这么做不好,因为是他强行把余容从父亲手里要过来的,可他仔仔细细盯着余容的脸色看,如果余容表现出任何一点不满的话,他就——
他只是想起六岁的那个夜晚,七年过去了,他知道那天没有给母亲的回复是什么。
那两个宫女讨厌我,我要把她们怎么办?
余容垂着眼睛看他,把毛巾放在一边,开始给赵熹编小辫子,以挥去头发中多余的水分,让它们干的快一些:“你什么你?叫你别洗头发,你还……”
“我会对你好的。”赵熹盯着她,重复道,“我会对你好的!”
余容的手顿了顿:“是不是谁和你说什么了?”
赵熹面不改色地对她撒谎:“今天五哥来的时候和我说,爹爹已经开始预备在藩衍宅给我建王府了,再过两年我就要搬出宫去了,你会陪我一起走吗?”
余容点一点他的脑袋:“傻九哥,我不陪着你谁陪着你?”
赵熹吸吸鼻子,好像被冷到了:“你知道我……我离不开你的,我会对你好的。”他动动嘴:“我这辈子也娶不了夫人,以后我府里什么事都是你当家,你来管,你要什么吃的用的都去拿,要是府里没有,我就问爹爹要来给你,我立字据。”
却绝口不提给余容嫁人的事。
余容一边给他编辫子一边笑:“这么好呀?”
赵熹大力点头。他重新对比了一下自己和赵煊,赵煊已经有了太子妃,无论如何都不是独一无二的,可自己不一样呀!这么一对比,他心里又舒服了,靠在余容怀里和她说小话:“我小时候在石头上睡着,大家都以为我跌进湖里去了,你拨开叶子找到了我,那是我头一次见你,你还记得么?我其实当时做了噩梦,可害怕了……”
余容微笑道:“我只在石头上看见一个小娃娃!”
那天赵熹的头发很晚才干,靠在余容怀里睡着了,余容拨一拨他散下来的头发,轻轻嗔怪道:“没头没尾的。”
赵熹的头发估计没有全干,第二天早上头就开始痛,只能派人去资善堂告假,余容给他遛了一圈小羊,赵熹才醒来,又牵着累兮兮的小羊去碧玉壶。
碧玉壶倚山傍水,绿荫秾稠,像一方小世界。赵熹即使知道这里冷,刻意加了件衣服,但照样打了个抖,定睛一瞧,里面的宫人都穿着夹袄,半点不似身在三伏暑天:“官家这里冷,大王还是穿少了。”
赵熹不信邪,走到碧玉壶的小阁中,皇帝正挽着袖子改画,素白长衫外只有一件青绿色的半臂纱袖,还有几个冰盆簇在身边冒白烟,赵熹悚然一冷,硬着头皮上前去,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皇帝对羊笑道:“你找地方趴着去吧。”
羊找了个角落趴着,舒服地摇尾巴,赵熹坐在父亲下手:“爹爹在画画么?”
持盈随口道:“改画呢。”
赵熹伸长脖子看一看:“爹爹,叫他们画画我的小羊,好么?”
宫人把画卷收下去,赵熹噘着嘴,持盈道:“画院里就有一科是学画走兽的,你让人去叫就行,怎么不开心?”
赵熹托着腮叹气:“爹爹,我害怕小羊死了,最近天气好热,他都没有精神。我想给它留一幅画像。我还想带它去住我的王府,它能等到么?”
持盈犹豫地看了羊一眼,心想羊也不过是那些寿数,这怎么保证?羊没有精神,照人的年纪算,这羊都有八十来岁了,怎么有精神?不过赵熹的确喜欢这只羊,他漫扯道:“好好养就行。怎么忽然想起你的王府,是不是昨天五哥进宫来馋你了?”
赵熹甜滋滋笑了,大抵觉得父亲的保证很好,父亲是皇帝,什么做不到:“是。他还说我的王府正造呢,就挨着他和七哥,爹爹,你叫人在我房间旁边做个羊圈好么?”
持盈忍俊不禁:“哪有卧房旁边造羊圈的!”
赵熹还要挣扎两句,宫人已经把赵熹练习用的缕金龟筒嵇琴抱来,又捧着他的手给他戴假指甲,持盈看了眼:“怎么把指甲剪了?倒不好弹琴了。”时人以留指甲为身份的象征。
赵熹很得意,对父亲炫耀道:“我昨天去射箭,怕手痛,就剪了指甲。爹爹,我能拉了一石的弓呢!”
持盈吓了一跳:“一石?”他拍拍赵熹的胳膊:“这么厉害?”
成年男子只要能拉一石二斗的弓,就足以充入禁军精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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