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耳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淋下冲刷。
他依稀记起小时候,某个夏天。
他去村里水库洗衣服,差些因为脚滑被湍急的水流卷走。好在当时岸边路过一位同样来洗衣服的大娘,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领子,也好在他当时又瘦又小,大娘使使劲儿,一把将他搂了上来。
当时他小小一团,瘦的像猫崽子,坐在岸边呆呆傻傻愣了好久,直到现在还记得扑腾在冰凉的河水里,脚心滑过卵石的感觉。
那种被裹挟着、挣脱不开的恐惧感,致使李耳每每经过河畔,都习惯性绕远路。
和陈自织在一起时,这种感觉尤为明显,特别是当和陈自织做爱时,他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而是一个被牵了线的木偶。
陈自织动哪里,他就哪里动。
陈自织带来的快感像洪流一般裹着他,将他往深处拖,李耳挣扎不及,每每快要上岸,就被更大更激烈的浪拍回,奇怪的是,他不讨厌。
装睡被识破后,陈自织借口说李耳的晨勃解决了,自己还硬着,压着李耳又做了一次。
身上挂着汗液体液,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玩意儿,弄得他全身都潮乎乎的,裹在被子里,透不过气儿。
昨晚就没这么睡好,早上天刚蒙蒙亮,又被翻来覆去地折磨,李耳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快变残废了。
况且,他很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每一次因为太舒服而伸手回抱住陈自织时,他的内心都会滋生一种内疚感。
李耳摸了摸肚子,掌心轻轻贴着肚皮,试图感受里面存在的心跳。
他在这方面欠缺太多,罗曦临走前给他留了一张卡片,告诉李耳有事就打电话,可李耳根本没有手机。
本来想从陈自织那里借一下电话,醒来时床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身旁的体温已经散了,外面大亮,衬着鸟鸣,天空蓝蓝的,远处飘着几朵云,显然是个好天气。
李耳洗完澡,路过一面全身镜,他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自己。皮肤很白,却斑驳着各种痕迹,这次连显眼的地方都印上了,李耳看了一圈,愁得不行。
他从衣柜里找了件灰色的长袖和短裤,依旧大了不少,领子松松垮垮的,袖子需要挽上去,裤脚很短,但也被垂下来的衣服遮住了。
李耳顶着湿发,慢吞吞下楼。
他印象里,陈自织应该在一楼的客厅。
午间的烈日灼灼,阳光照进来,将客厅盆栽里的绿叶照得鲜活油亮。
昨天这个时候李耳还在工地干活,脸上站着灰,一吸一口尘,这会儿却能在开了空调的屋子里闲逛,他觉得有些恍惚。
“陈自织。”
没有回应,客厅空无一人。
李耳走到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发现这个装修,他连冰箱在哪儿都找不到。
有钱人真奇怪。
李耳不敢未经允许就乱动东西,于是又往楼上走。他记得二楼有个很大的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办公室,陈自织也许在那儿。
李耳上楼,停在漆黑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依旧没人回应,李耳心中疑惑,握着门把手推开门。
比起办公室,这里更像一个图书馆,面朝书桌,有一整面墙都镶嵌了书柜,里面几乎堆满了书。
李耳慢慢走近,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书名,抚摸过排列整齐的书脊,心中一阵艳羡。
他从小到大,看过的课外图书寥寥几本,还都是从同学家借的。长大后,倒是可以自己买书看了,但为了补上大学,他大多数时间看的都是教材书和工具书,接触爱情、科幻故事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些书陈自织都看过吗?如果陈自织愿意借书给他看……
李耳突然发觉自己的想法很荒谬。
他和陈自织半毛钱关系没有,自己也只是暂住在这里,不知道多久就会离开。
他掐灭这些想法的火苗,就像掐灭每次情动时,想要和陈自织更亲近一点的想法一样。
李耳心中没来由一股丧气,他沉默着,甚至没注意到眼前站着一个人。
“你好。”
李耳听见声音吓一跳,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眼睛,一双和陈自织极其相似的眼睛。
“我看门是开的,就擅自进来了,”男人笑着开口,眉眼间的神态几乎和陈自织如出一辙,“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李耳回过神,眼前的男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像是另一个版本的陈自织,只是他们的发型不同,陈自织的头发是放下来的,显得柔顺好亲近,而他的头发则是精心打理过,往上梳的,透露着一股有钱的精英男感觉。
而且他的眼睛,虽然是笑着的,但李耳总感觉他实际上没在笑,怪怪的。
如果说陈自织是狐狸,灰狼,有着自大狂妄和显摆风骚的实力,那这个人就是蛇,吐信子的毒蛇。他将他的危险藏得很好,在他亮出齿尖前,几乎感受不到冰凉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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