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斐然不得不选择梁佳莉。
早就过了平常他回家的时间,他窝在办公室里拖延着,不大敢面对面跟裴映提这件事。
钢笔在他手指间一圈一圈地转,忽然被一把拍在桌上。
施斐然拿起手机,拨下裴映的号码。
那头的裴映很快接起来:“晚上煎蘑菇给你吃?”
施斐然萎靡在他的老板椅上,拇指指甲抠着真皮把手,对着手机道:“裴。”
“嗯。”裴映应他。
施斐然闭着眼睛,一股脑儿地说:“施鸿今天找我了,施鸿想管你要一幅画。”
听筒里只剩下裴映的呼吸,挺均匀的,施斐然听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开始忐忑。
“施鸿想要那幅《绿洲》?”裴映问。
施斐然睁开眼,逼着自己回答道:“对。”
“他要就送给他。”裴映说,“《绿洲》只是一个迎合市场的商业作品。”
施斐然抬手搔了搔鼻梁,不知该接什么话。
电话里的裴映也沉默片刻,突然道:“你是认为我再也画不出来这种品质的画?”
“没有。”施斐然马上否认。
“除了《斐然》之外,每一幅画完成,我都会带走寄托在上面的感情。”裴映温和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绿洲》真的不重要。”
他愣了愣,心口的沉重感骤然消散。
“晚上吃不吃蘑菇?”裴映又问。
“吃,”施斐然抬起手腕看表,“二十分钟后到家。”
裴映:“不要开那么快。”
二十分钟到家,完成这个目标需要施斐然在每一个没有监控的路段超速行驶。
他今晚格外想做一个听话的男朋友。
所以严格遵守交规,用了三十六分钟才到家。
一打开门,屋子里香料味勾得肚子直叫。
施斐然笑起来,直到看见裴映从衣帽间走出来——穿着一整套熨烫服帖的燕尾服。
施斐然错开视线,看到墙边摆放的那幅装裱好的半人高礼盒。
想必是刚打好包装从裴映工作室送来的。
蘑菇估计也吃不成了。
他抬头再次看向裴映:“我爸直接找你了?”
裴映走过来,伸手在他的后背上揉了揉:“没事。”
施鸿就这么等不了。
他不给施鸿一个肯定答案,施鸿便略过他,直接找了裴映。
吃饭的地方是施鸿选的,一个吃海鲜的会所。
端上来的基本是刺身。
施斐然从未想过自己的噩梦会以这么具象的方式摆满一桌子。
施鸿接过裴映递去的礼盒,直接当场打开确认,好像裴映会拿假货糊弄他似的。
还热络让裴映挨着他坐,挥退服务员,故意等着裴映给他添酒。
施斐然一顿饭气断片儿好几次。
他九年前在裴映身上砸了那么钱,是为了让裴映能成为裴映,不是为了让裴映在这么个腥臭的地方给糟老头子倒酒。
回到家,施斐然抱着马桶,吐到最后吐出绿色胆汁。
整理好卫生间,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走出来时,看见桌上那盘散发着香味的煎蘑菇,旁边还摆放着胃药。
他沉默着咽下裴映为他备好的药,吃完那盘蘑菇。
裴映看向他,被压下去的愤怒腾地窜起来,神经像铁丝一般几乎扎穿皮肉。
“施鸿怎么还不死?”施斐然蓦地掰断手中的筷子!
这么一个糟老头儿,尽情地赚了钱,尽情地花了钱,尽情地践踏了他人——这么满足的人生,为什么还不结束?
手机屏幕在这时亮起来。
施斐然瞥了瞥,看见打电话的是方理。
——他和裴映都不喜欢的方理。
他扫了眼饭桌旁的裴映,把手机平放回桌子上,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方理那边听起来人很多,似乎是晚宴之类的场合。
方理:“我今晚买到了一瓶七十年的红酒……想为艺术空间的事跟你道歉。”
看来方理是在拍卖会。
施斐然对着手机问:“这次又道的什么歉?”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实习生会抢你的喷剂。”方理说。
这是一件已经被裴映处理好的事情。
他挑眉看着裴映,问方理:“抢我喷剂的是你的实习生?”
手机里的方理沉默了一小会儿。
“要不是裴映跟那丫头说那些话,那丫头也不能……你不会不知道吧?”方理的声音变得犹犹豫豫,“既然裴映没跟你说过,你也当我没说吧。”
施斐然歪了歪头,直接挂断电话。
他确实不知道那女孩是方理的实习生。
而方理以这种遮遮掩掩的表述方式,试图让他误解裴映……
“张硕硕跟踪你那天,他女儿也在跟踪他,我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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