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微微顿住,语气温柔:“嗯,也是。”
“养宠物的话,还是猫猫狗狗。”鹿露问他,“你不是有猫吗?怎么不带着?”
“它在家里,我弟弟每天会去照顾。”
“这样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儿,鹿露听见有人叫他,就说:“你忙吧,拜拜。”
“你几时睡,我回去再给你打。”他说。
“我这就睡了。”鹿露道,“你回去肯定很晚,也早点?休息吧。”
“那晚安?”
“晚安。”
结束通讯,鹿露瞄了眼通话时长。
才十三分半。
她忍不住叹口气,出神地望着外面的景色。
“林泮。”她忍不住说,“你觉不觉得,外面又黑又亮的,好奇怪。”
天际没有遮挡,月亮的光辉肆无忌惮地洒遍土地,能看见树林的轮廓,明亮的池塘,幽静的小路,这自?然是很亮的,但夜色又是这样的浓黑,好像盘踞在某处的妖兽,冷不丁就会吞噬掉什么。
鹿露心?头萦绕说不出的恐惧,好像原始时代的先?祖流淌在血脉中,对于夜晚的忌惮。
琳达有句话说得对,买房子还是要买在上海,乡村固美?,但人真的太少了。
林泮看看她,走过去拉好窗帘:“这里也有投影设备,您想看电影吗?”
“也行。”
林泮帮她调出电影频道,选了一部旅游文艺片,没什么剧情?,讲的是主角辞职,带一只猫一只狗开?始自?己的旅行,寻觅人生真谛的故事?。
风景很美?,街边的小吃也像一幅画,猫猫狗狗神韵灵动,完全看不出是建模的效果?。
鹿露一边看一边进行睡前准备。
先?把枕头拍拍松,自?己带的枕巾有喜欢的香氛的味道,从背包里拿出塑封好的信。父母给她留下几十封信,她才看了两封就舍不得了,第一封塑封好当护身符随身带着,其?他的都?扫描成电子版本存进手环,原件锁进一个防火防水防核爆的小盒子,留在卫星城家里的保险柜里。
她已经想好了,剩下的信能不看就不看,省着点?,等到人生的重大节点?或者憋不住的时候再拆。
比如上大学。
还有一个多月而已,能忍住。
鹿露躺进被窝,又把第一封信看了遍,随后翻过来,背面是翻印的家庭合照。
他们一家三口在家里,还有只小狗,愉悦地看着镜头。
回到卫星城就再养只小狗吧,不叫馒头了,叫包子。
她把照片贴在脸颊边,好一会儿,小心?压在枕头下面。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主角在路边编草蚱蜢,阳光很明亮,猫狗很可爱,草叶的露水都?这样逼真。
背景音乐是叮咚的扬琴,悠扬悦耳,让眼皮不知不觉就开?始沉重。
林泮忙完回来看见她已经入睡,赶忙将电影调回2d模式,光暗和声音都?调节到最低,正好投放在墙上,热闹又不影响她睡觉。做完这些,迟疑会了儿,俯身去帮她解手腕的镯子。
四叶草有三排,锁扣也有三个。
他屏住呼吸,小心?解开?了第一个和第三个,独中间的不太好解,非得碰到她的皮肤不可。
林泮努力半天也未成功,只好试探地扶住她的手腕。
她一无所觉,他才暗暗松口气,将最后一个排扣解开?,摘下手环放到她的枕边。
放轻脚步,极慢极轻地掩门。
老式的房门还是磁吸式的,关合会有微微的“咔哒”声。
好在里面依旧无动静。
林泮关掉外间的灯,回屋休息。
脚步声远去。
鹿露撑开?眼皮,透过一丝缝隙看见电影的光影,于是翻过身,沉沉跌入梦里。
梦中的她还在上小学,夜里九十点?钟,父母还没有回来。
她已经做完了作业,刷牙洗脸完毕,躺进被窝却死活睡不着。分明已经很困,却好像失眠的感觉特别?讨厌,辗转反侧几十分钟,直到门外传来父母的脚步声和开?锁声,心?才忽然回到胸腔,溢出一股踏实感。
他们打开?电视,打开?冰箱,打开?卫生间的门。
有点?吵,但这是天底下最好的白噪音。
她在这样的琐碎声中入睡了。
所见所闻
到东北的第二天, 鹿露醒得很早。
她?迷迷瞪瞪起来,快速梳洗完毕,想去食堂吃个早餐。
踏出房门, 一眼看见林泮在厨房的餐桌上做题。电子纸分明就是?一张考卷, 他握笔答题,速度飞快,微明的?晨曦照耀他的?侧脸,在无拼缝的地砖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鹿露有?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了某个高中的清晨, 她?打着?哈欠走进?教?室,原以为自己到的?够早, 却没想到已经有人提前到来, 沐光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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