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寻摸,不一会儿便瞧见一朵菌盖微微有些泛黄、大小两朵生在一起的菌子,她走过去剥开落了一地的枝叶,捡起来一看,哇,是鸡油菌,没毒没毒,往背篓里一扔。
她快乐地像只松鼠,在林间四处穿梭,这偌大的山头,就只有她和大虎两个人,这片林子里的菌子都是他们的,没有任何人来抢!
她和卫大虎一左一右,各自寻找自己那片地界,卫大虎没捡过菌子,也认不出有没有毒,见着啥都去捡,啥都往背篓里扔,桃花看见后又给丢出去,告诉他这些有毒不能吃,他记住了,再看到相同的便不再捡。
“桃花,这个有毒吗?”卫大虎拿着一个菌盖是青色的菌子过来问桃花,这颜色他瞧着瘆得慌,跟那发霉的馒头似的,应是有毒吧?
“这是青头菌,可以吃的。”桃花把菌子丢进背篓里,晃眼看到一个被湿泥巴和绿色杂草遮住的菌子,她忙走过去,扒拉开湿泥,见是好大一朵鸡枞菌。
她看了眼四周,干脆起身去旁边折了根粗树枝,用枝头挖撬菌子。
卫大虎见媳妇眼神就没往他身上落一下,满心满眼都是那朵大鸡枞,干脆也走过去,蹲在地上看她挖菌子。
桃花刨了许久,看见菌杆了,她眼睛一亮,伸手过去小心翼翼拔起来。
有她两个手掌那般长的菌杆,她捧着大鸡枞,濛濛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在她脸上,那一脸喜悦啊,连阳光都来参与了。
“大虎,继续捡!”桃花双目湛湛,振臂高呼,活泼得像个未出嫁的小姑娘。
“得令。”卫大虎咧嘴乐,媳妇往哪指,他就往哪挖,小夫妻俩简直就跟那掉进米缸的老鼠似的,乐不可支,浑身有使不完得劲儿。
走到一处青松林,夫妻俩瞧见好多菌子,桃花认出是松树伞,顿时笑嘴都合不拢,蹲在地上一手一个地捡。
整整一大背篓,满满当当,收获满满。
桃花都有些后悔背的不是大背篓,若是上次进山摘野梨的那种背篓,他们还能摘不少。眼下却是装不下了,桃花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开心,贪多嚼不烂,若实在惦记,下午再进山便是。
时辰不早了,俩人开始下山。
回去的路是另一条,桃花跟在卫大虎身后,继续用棍杵着走,下山路滑,若是不小心踩着青苔,她摔了事小,若撞到前头的卫大虎身上,他再一摔,一背篓的菌子都要遭殃。
她可是辛苦摘了大半日呢,可不能出事!
“这菌子咋吃,熬汤吗?”卫大虎问了一路,他看不出这玩意儿有啥好吃的,但媳妇瞧着高兴得很。
林间清幽,夫妻俩一路说着话,倒不觉孤寂,难行的下山路都变得悠闲起来。
“可以熬汤,也可以炒着吃。”走到斜坡处,桃花一只脚试探着往前伸,站稳了后,另一只脚才踩下去,“吃不完的菌子可以晒干存放,能存个一两年呢。干菌熬汤也好喝,和鲜菌是两种滋味,都鲜。”
“桃花你懂得真多,我都不识得毒菌,还好有你在。”卫大虎毫不吝啬夸赞媳妇。
桃花抿嘴,心里有些开心,小声与他说道:“捡得多了,自然就识得了。以前在杏花村时,每次雨后,便有许多人上山采菌子,只要嘴甜些,问问有经验的婶子嫂子们,她们也会说的。”
吃了有毒的菌子,轻则会看见祖宗,重则直接去与祖宗为伴,村里妇人之间虽然经常拌嘴吵架,但不至于视而不见害人性命,便是不问,叫她们瞧见自己篮子里有毒菌,她们也会叫她扔了。
说到杏花村,卫大虎便道:“明日咱们去镇上买坛子,顺道去一趟杏花村看看岳母和狗子。”
桃花闻言立马抬头看向他,卫大虎不晓得媳妇双眼发亮盯着自己后背呢,他把手臂往后一伸,这儿又有一个斜坡,好叫她有个搭力的地儿:“咱顺道路过瞅一眼,不是专程去的,所以就算不得回娘家,不担心钱家人说闲话。”
桃花手一顿,她没想到他还惦记着上回她说的话,不敢经常回娘家,怕招来闲话,尤其钱家还算不得她的娘家。别的出嫁女若是老惦记着娘家,会招来婆家人的不喜,婆母虽早逝,可家中还有个公爹,公爹待她和善,她却不敢仗着他老人家好说话便做事不分好歹,她心里惦记娘和弟弟,平日里却也不敢表露分毫。
上次送野梨,也只给满仓送了些,落下了钱家。
钱家人多事杂,周家就满仓一个半大小子,送些便罢了,都是姐姐姐夫的心意,可钱家那头不一样,十个野梨都不够分的,娘和狗子能吃多少?怕是吃不了多少,还要招来两个嫂子的闲话。
她想到这些,心里便不乐意送了。
但满仓那里有,狗子却吃不着,她心里也是愧疚得慌,当姐姐的哪能给这个,落下那个啊?
想到这些,她是既难过又庆幸,庆幸她嫁了个大度的好人家,她才能有心思“愧疚”,公爹的大度和善,自己男人的维护和纵容,才给了她惦记娘家还不用担心被婆家骂胳膊肘往外拐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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