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水煮蛋。
赵素芬瞧了她一眼,孙氏皮笑肉不笑把碗递给桃花:“这是你在家吃的最后一顿了,两个鸡蛋不多,可别嫌弃啊。”
二嫂王氏平日里话不多,干巴巴站在旁边没说话。
甭管她们心中作何想法,今日面上功夫做足了。桃花伸手接了碗,低头安静地吃了起来。
鸡蛋这种金贵东西,无论是在周家还是在钱家,都是没有她的份儿。她娘不曾苛刻过她,只是家中穷,啥好东西都轮不上她,在周家时有二爹有二弟,在钱家不但有三弟,还有两个侄儿,哪里就轮得着她呢。
桃花不贪嘴,这碗水煮蛋,她亦没有尝出丝毫开心的滋味。
随着外头日光渐亮,亲戚邻居上门祝贺,几个平日和桃花玩得要好的姑娘来屋里陪她说话顽笑。
“桃花,你今日真好看。”吴翠柳满脸羡慕地看着她身上的嫁衣,想伸手摸又不敢,她手粗糙,怕摸坏了。
桃花有些害臊,小声道:“哪有的事。”
“好看便是好看,有甚不能说的?你今日就是好看。”邻居家的姑娘瞧着她的妆容,“没法比,真是没法比,秋收时大家都是一样在田里收谷子,我这会儿还黑的跟那灶里的炭一般,桃花你才捂了几日,这就白回来了。”
吴翠柳愈发羡慕,她和桃花差不多的境遇,桃花是后母带进门的前头姑娘,她是有了后母的姑娘,在家的日子过得甚至还不如桃花顺心呢。
今日许多人来看新娘子,乡下人家没有那么讲究,钱狗子身后跟着两个侄儿满屋子乱窜,仗着今日有大喜事不会挨揍,时不时跑去厨房偷个嘴,姐姐嫁人的悲伤倒是一下子忘到了脑后。
钱家院子里已经摆了好几桌,亲戚邻居和村里的村民坐在一起吃干果闲唠嗑,妇女们则帮着折菜在灶房忙活。
秋收刚过,大家伙这会儿都闲着,随几个铜板,或者拿几个鸡蛋抱几颗蔬菜之类的礼,都来钱家凑个喜气热闹。
今日依旧是钱厨子掌勺,他这个一家之主忙得不得了,招呼人的事儿便落在了两个儿子身上。
在热闹喧嚣的氛围里,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叫道:“新郎官来了!”
嚯,所有人齐刷刷扭头,村里的年轻人更是乌拉拉齐齐跑到外头,迎面便是吹吹打打走来的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胸口系了朵大红花,高大健硕的身材如山岳巍峨,身侧是一架牛车,牛的脖子上系着一朵喜庆的大红花。
唢呐声震耳欲聋,大河村来迎亲的汉子转眼便来到了钱家门口。
两村相隔不远,多年婚嫁往来,人群中各有熟人,一时间打闹玩笑说不完。一群汉子站在钱家门口,钱家几个本家兄弟装模作样阻拦一番,闹得周围笑声不断。
新娘子的闺房前,钱狗子展开一双小手臂拦着卫大虎不让进屋。
院子里的汉子们齐声起哄,更甚有人大声逗弄钱狗子,说这些是来抢他姐姐的强盗,必要拦住了。
钱狗子暗暗撇嘴,他聪明着呢,这群大人说话讨嫌的很,他仰头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慢悠悠伸出了小手。
卫大虎早有准备,先是摸出红封,随后似耍杂技般神奇地变出一包小点心:“拿去吃!”
“哇,点心!”钱狗子高兴地伸手去接,顿时忘了拦人,招呼身后的串子和篓子两个侄儿,哇啦哇啦叫着跑屋外分点心去了。
围观人群哈哈大笑,都骂钱狗子不靠谱,一包点心就把姐姐卖了!
没人拦门,卫大虎顺利地迎到了新娘子。
新娘子出嫁本该由自家兄弟背出家门,但这事儿谁都没提,钱家两兄弟站在院子里没动,钱狗子还没桃花腿高,便由新郎进屋自个把新娘子迎出了家门。
赵素芬看着女儿出了门,一双眼通红,背过身就哭了出来。
这当娘的心,真就只有女儿出嫁这一刻才能体会,旁边妇人忙安慰她:“快别哭了,这日可是大喜的日子,我瞧那卫大虎不错,未来定会对桃花好的。”
迎亲队伍接到新娘子,一路吹吹打打折返大河村。
走到两村交界处的岔路口,一个瞧着有些干瘦的少年叫住了迎亲队伍中的一个汉子,正巧是压阵的陈大石。
陈大石瞅了他几眼,不认识,便问道:“小兄弟可是有事?”
周满仓犹豫着把手中的篮子往前递,脸上微微带着几分局促,轻声道:“还请大哥把这篮子转交给今日成亲的主人家,就、就说是周家村的周满仓祝贺两位新人新婚喜乐。”
周家村?周满仓?哪位啊?新娘子的亲戚?
可新娘子的亲戚又怎会半路拦人……
陈大石想,既然礼没有送往钱家,反而是送到他手头来了,那就是往卫家送的礼。管你哪门亲戚,送了礼,无论如何都得上门吃顿席才是。
陈大石没有接篮子,反倒把小兄弟推入了迎亲队伍里,招呼道:“走走走,吃席去。”
周满仓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群大河村的汉子围住:“新娘子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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