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呢?
“子嗣从母亲处获得生命,从父卿处获得关爱,这样才能健康成长、真诚侍奉双亲。若只因某人是名义上的父,即使他毫不出力,为人子也必须孝顺,那未免太悲哀了。那些不想付出的父卿,就让他晚年凄惨好了。”
卯卯消化了一阵,才默然点头,前桥笑道:“荆国和兴国毗邻已久,难道你从未听闻荆国的文化吗?”
“这么说吧,自打我学了荆语,才知平日里听到有关荆国的种种,与真实情况截然不同。”卯卯摇头叹息道,“国人口中的荆国淫乱放荡,女子玉体横陈,不知羞耻,群男轮宿,以此为乐,听得怕都怕死了。身为女子,少有机会走出国门,用这些话可以唬住人的,若女子都知晓在荆国活得多么自在,谁还留下做贤妻良母呢?”
哎,终于有个明白的兴国人了!前桥受够一路所见的刻意抹黑,没想到在敏都会碰上心明眼亮的姑娘。
卯卯是个可造之才啊!或许与她会说荆语有关。
“对了,你荆语为何说得那么好?我来兴国许久,遇见不少自称懂荆语的商人,可他们没你说得流利。”
卯卯对这赞美十分受用,开心道:“我对荆国很感兴趣,一开始条件有限,只能自己偷偷地学,后来家中来了个玉龙籍贯的绣娘,她荆语说得好,我又同她学了许久。”
“是这样啊……”
荆国幅员辽阔,各地口音微有差异。觐坞民众怎么说话前桥不是没听过,同京都正音并不相同。与其说卯卯的语言师承玉龙,不如说更像京都——也可能是那位绣娘走南闯北,乡音淡化的缘故吧。
“听闻京都繁华气派,五水原风景秀美,南郡更是奇峰美泽,气候宜人,钱姑娘去过这些地方吗?当真如此好吗?”
她提到的地名,只有南郡前桥还没去过,想到乐仪总将家乡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想必也是名不虚传。于是点头道:“荆兴两国景致不同,或许你很难想象这些风景,你若来荆国做客,我定带你实地游览一番。”
卯卯摇着头,语气怅惘道:“可惜我今生都没机会去这么远的地方了。”
“你是家中独女,夫人不放心你独自出门吧?”
“与其说身为母亲担心女儿,倒不如说替未来的婆家看着媳妇。”卯卯惨淡一笑,“在我们这儿,未嫁女子几乎不准出门,像我这般能读书识字者都是少数。若非母亲对我格外宽容,我会一直在府里待着,直到出嫁为止。你可知我最远去过哪里?是敏都的西城门,匆匆看上一眼,就回去了。”
想到两次见到卯卯,她都躲在密不透风的轿中,若非上次发生意外,她也不会抛头露面。
这惆怅有点眼熟,前桥总觉得在哪见过,后来才想起自己身边也有个胸怀天下山河,却只足践京都之人,去个玉龙雪山都值得他高兴半天——如此一来,也因着对梁穹的理解,更心疼卯卯了。
“不过,我也可以当我去过荆国啦。”卯卯狡黠地眨了眨眼,面上愁云消失一空,“我有个宝贝,你要不要看?”
前桥点头。她便派人去房间取来一个装饰精美的圆筒,解开搭扣,露出里面的卷轴,双手捧着递给前桥。
前桥小心展开,发现那是一份荆国山川图,精度差得像旅游纪念品,只在关键处以小图绘制风景,标出位置和地名。卷轴内另有一张薄纸,好似从图上描拓的,除原图线条外,又密密麻麻附加了许多注解,手绘多条河流和城镇。
卯卯笑道:“这是我根据书中记载猜的,有些地名只有大致方向,不知具体位置。但我时常看着这张图,想象荆国是何样风景,在梦里去了这些地方一遍又一遍。”
两张图纸张洁白如新,显然被主人精心收纳。前桥这下确定了,卯卯大概是个难得一见的“精荆分子”,她对荆国的热忱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也时常会想,这样一个国度是怎样运行的?皇帝是女子,大臣是女子,领兵打仗的将军是女子,为何女子如此柔弱,却能做王侯将相呢?每每问父母,他们总会说出荆国好些毛病,说那是夕阳政权,即将覆灭。”
她的目光从卷轴上移开,转而看向前桥:“可这么多年了,荆国还是好好的,不断失去领土的是谁呢?是兴国,还是兴人用傲慢筑成的心防?”
——
3
若说前桥初来平国公府时,还对卯卯留有一些戒备,现在也因她这些话全放下了。一个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亲属和环境,至少能决定三观、愿想和努力的方向。
她看得出卯卯与别人不同,也意识到,她是自己在兴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整个晚上,卯卯几乎毫无困意,缠着她问有关荆国的问题,后来实在撑不住,坐在桌案两头靠着墙面睡去。
等被发麻的胳膊疼醒,天已亮了,卯卯揉开眼睛,懊恼道:“昨夜聊得太投入,我竟忘记叫人查看你家附近的布防了。”
“没事,一会儿我写封家书,你帮带去就好……”
前桥揉着失灵的腰,同卯卯吃饱喝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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