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桥道:“我没输!是他说的话太气人!竟然放言我们政体维持不了太久,最终都会变成他们一样的屌样儿——这人就是屌癌一个,跟他说不清楚!”
成璧则有些幸灾乐祸,借着安抚之机劝道:“我说过吧,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别去找他了。”
前桥答应的“不找”大概维持了两天,再同成璧归来时,带回来一大袋乱七八糟的玩意,丁里咣啷铺了一地。前桥就地一坐,操笔描画着图样,也不管旁人有没有落脚处。
寝殿变成废品站,把刚进来的梁穹吓了一跳,问成璧道:“这又是做什么?”
成璧抱着膀子站在一旁,满脸都是疲倦和不耐烦,对梁穹埋怨道:“我就知道,找他总有一天会出事,庶卿还不信。”
“出了什么事?”
成璧冲前桥的背影使了个眼色:“赵熙衡怂恿她,按照兴国喜好改良东西,着人送往罗坞试行情。为了搜罗这些兴国常用之物,我们忙活了一下午。”
“啊……”梁穹道:“让殿下生产东西,挣他母国的钱吗?赵熙衡为何这样做?”
成璧哼哼道:“他才不管挣谁的钱,他只关心什么能让他挣钱。”
梁穹一个头两个大,避开地上的零零碎碎,敛着衣袍蹲在前桥身边,一边看她描画图纸,一边问道:“殿下,郡卿他……”
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前桥打断:“对了,我正要找你商量,赵熙衡想入伙我的冶铁厂,他知道什么东西在兴国卖得动。我们前店后厂,挣钱分红。”
梁穹哑了哑,比起商量,这更像是通知。于是问道:“殿下是想挣钱吗?”
“不是。”前桥道,“我又不缺钱,等我摸索出什么东西在兴国畅销,也算给咱们荆国的投机商贩指条明路。大家不用攀比浮华内卷了,一起去挣兴国的钱多好?”
梁穹失笑,她倒是打着如意算盘,只是赵熙衡岂会这么好心?
前桥思绪飞到别处,又对他笑道:“我怀疑安吉不给赵熙衡零用,他缺钱得紧,最近几次聊天的茶水都是我掏腰包,可是前不久在罗坞,他刚请了两桌饭菜,也不像没钱的样子。”
“郡主为何不给他钱用?”
前桥撇嘴道:“信不过他吧,毕竟他天天往我这儿跑。可是他的钱也没花在我身上啊,应该有别的勾当。安吉防他像防贼一样,不仅不给他钱,出门也不带他,还不让他掌管府中内政——只有床让他上。”
梁穹因她最后一句顿了顿:“……殿下连这也知道。”
前桥暧昧地笑了笑:“我自然知道……有意思的是,赵熙衡觉得反正结婚了,安吉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八成安吉也这么想。他俩互相占对方便宜,竟然平衡起来了……噗嗤。”
为何她不生气呢?
梁穹看着前桥的笑脸,很想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如果当真放下了,怎么还要同他藕断丝连?这等私密之事也拿来讨论,赵熙衡又是抱着什么心思?
他低头,又看向前桥的图纸。自己该阻止吗?该纵容吗?如果不加限制,什么时候才是喊停良机?
这个庶卿怎么被他当得越来越累,越来越难呢?
直到傍晚,前桥还在桌前完善图样,桃蕊忍着呵欠,拿两盘点心放在她旁边,又将暗淡的烛火剪亮,轻声问道:“公主还不睡吗?”
“就快好啦。”前桥几乎没有过这样饱满的干劲,对桃蕊笑道,“我今晚画完再睡,明日一早就送去厂里,让佟辅导员按图加工。”
桃蕊立在一边看着,叹道:“公主许久都想不出生产什么好,郡卿可真有办法。”
前桥笑道:“嗯,他脑袋够用,就是烦得很。”
桃蕊找准时机问道:“奴好奇,郡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比梁庶卿如何?”
前桥一愣,放下笔道:“他是旁人卿子,哪有这样比的?”
“谁的卿子不都是男子吗?奴不过随口问问。”
烛光中的前桥思索一番,道:“赵熙衡嘛,他这人毛病挺多:得理不饶人,大男子主义,涎皮赖脸,阴阳怪气,大吼大叫,倔……”她本来想欲扬先抑,可是赵熙衡的毛病说起来就停不了,掰着手指头又道:“自视甚高、心胸狭窄、武艺疏松、嫉妒心强、无利不起早、阴险狡诈……但是……”
桃蕊就在等她这句“但是”,屏息凝神,听见前桥道:“但是,和他在一起很放松,也很真实。他和我观念截然不同,却不愿藏起分歧曲意逢迎,我们可以争到面红耳赤,有机会也能一拍即合。而且,他在荆国是个异类……”
我也是个异类。这话前桥没说,恐怕这荆国之中只有她能听懂赵熙衡那颗兴国脑袋讲的什么。
她能予以理解,却是基于这具灵魂所处本来世界的际遇,所以她仅是理解,对赵熙衡的呼吁则并不同情。
她也能部分体会到魏留仙对赵熙衡痴迷的缘由——一个是身居深宫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是挑战权威格格不入的质子,他们在传统的教养和叛逆的引诱中,不可避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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