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第一句竟是,“绣夏姐姐……你也不要怕。”
轻轻软软的安慰声戳地绣夏心头酸涩不已,她紧紧抱住怀中的小姑娘,竟不知能说些什么。
沈让看着主仆二人相拥而泣,微眯了下眼睛,他将稍弓扔给樊肃,转身欲走,却忘了注意脚下,正巧踩碎了一根枯落的树枝。
神经仍旧紧绷着的绣夏敏感抬头,厉声问:“是谁?”
姜毓宁从她怀里抬起头,单薄的双肩颤抖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既然已经被发现,便也没了遮掩的必要,沈让从老树后走出来,神色比院子真正的主人更加坦然。
他的视线落在姜毓宁被血泼红的衣襟,而后缓缓上移,盯住她苍白的小脸,沈让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
他知道,姜毓宁定是方才被飞箭吓到了。
沈让放箭的时候也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因为距离稍远,他也不确定歹人身上有没有别的利器,射穿手臂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小姑娘本就胆子小,眼见方才那般残忍的一幕,只怕不敢再同他说话了。
想到小姑娘昨晚扑在她怀里的模样,沈让心底竟闪过几丝可惜来。
但他面上并未流露出分毫,矜贵的眉眼显出几分冷淡。
绣夏不认得他们,却注意到了他们手中的弓箭,手中下意识搂紧了姜毓宁。
虽然他们救了她,但到底是凭空闯入的陌生人,手里还拿着武器。
绣夏挡在姜毓宁的面前,开口道:“方才多亏了两位相救,只是不知公子是从何而来,可是我们府中的亲友?”
纵是她已经竭力藏住眼底的警惕和恐惧,声音里的颤抖却逃不过沈让的耳朵。
他冷睨了一眼,并无开口的意思。
身后樊肃了解主子的性子,正欲上前解释,便听到十分清脆的一声——
“哥哥!”
这句话一出,其他四人皆愣了愣。
姜毓宁推了下绣夏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绣夏本想说什么,却在触及到她晶亮的眸子后,将她松开。
没了阻拦,姜毓宁几乎是蹦跳着跑向沈让的,若她是只兔子,只怕两只长耳朵都在空中摇晃。
沈让看着只穿了一身单薄寝衣就扑过来的姜毓宁,清隽的眉宇轻蹙,他示意樊肃退开,俯下身,却没有像昨日那般将她抱起来。
他的眼底藏着几缕审视,“不怕我?”
姜毓宁不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摇头。
赵城失血过多早已疼昏过去了,此时瘫在地上,箭却还穿在他的手臂中,身下血流不止,那场景看着实在可怖。
沈让点点姜毓宁袖口上的血迹,慢条斯理地问:“刚才那一箭是我射的,小姑娘,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提到那一箭,姜毓宁果然身子一僵,但又很快换上疑惑的神情,不解道:“哥哥救了我,不应该是好人吗?”
小孩子对于善恶好坏的区分简单又纯粹。
沈让看着小姑娘清澈干净的眼睛,只觉得她天真得过头,有些蠢笨。
两人才见第二次,她就觉得他是好人了?
父兄斥他天煞孤星,克死生母;属下怕他手段强硬,心思狠辣。
他长到十四岁,还是第一次用“好”这个词来形容
他。
姜毓宁却不知他在想什么,她张开手臂等了半天,却没等来他的怀抱。
她有些委屈,也有些不高兴,小声开口,“哥哥,你今天怎么不抱我啦?”
半晌,沈让抬手将她抱起来,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轻嗤道:“小傻子。”
噩梦
4
樊肃立在一旁看着自家殿下堪称温柔的动作,眼底的惊讶怎么都藏不住。
他跟在殿下身边已有四年,除了已逝的瑞阳公主之外,还未见过殿下对谁这般亲近。
不论因为什么,这位姜家的小姑娘能得殿下青眼,将来的日子想必也能好过些。
同样抱有这等想法的还有绣夏。
她比姜毓宁大十二岁,又在深宅大院浸淫多年,早在看见沈让的第一眼,就猜到他的身份定然非比寻常。
此时见他毫不遮掩对自家姑娘的怜惜之意,绣夏又惊又喜。
对于姜毓宁,她一向是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疼宠的,自然希望她能过得更好。
虽不知这位公子身份,但若是姑娘能与他多亲近些,将来回到上京,或许能多一份依仗。
绣夏这样想着,双膝触地,跪在沈让的面前,“奴婢绣夏,是姑娘的贴身婢女,方才多谢公子相救。”
说着,她又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恳切道:“只是不知恩人姓名,日后有用得着奴婢的时候,定报公子今日之恩。”
沈让低头睨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绣夏,眼底有不虞闪过。
他自然看得出绣夏是什么心思,但对于他来说,自己愿意是一回事,旁人想要趁此搭上他的船,便是另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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