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莉愣了一下,“你在[窥明]里见到了什么?”
倪晶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又转头去看黑压压的水面。她探出一半身子,伸出手,将指尖浸入到水面下,在水面里捞了一阵。很快她的手指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逃一般地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惊骇。
陈莉好奇地探出身子,学着她的样子把手伸出船檐,在水里打捞。最初什么也没有,只有冰凉的河水划过指尖带来的清凉舒服的感觉,但很快她就变察觉出不对劲——这里的河水太粘稠了,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缠上她的手指。
陈莉眼神凝重,伸进河水里的手指用力一缩,抓住那些缠上她指尖的东西就拖了上来。
“啪!”一团湿漉漉海草一样的东西被拖到了船板上。
视线看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海草,而是一团一团裹在一起的女人头发!
倪晶深呼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东西,当船行驶到水中央的时候,这些头发就会扒在船,然后把整艘船拉进水下!”
易北打量着地上的头发,把手伸进裤兜,抓了一把糯米出来洒在头发上。
糯米接触了头发以后,迅速受潮变黑,表面脱出一层被米虫啃咬过后的黑色粉末,易北用手指一碾就全部碎成了粉末:
“果然有问题。”
与此同时,道士已经安排妥善了后面两艘船,他把浮尘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朝着第一艘摆渡船走了过来。
倪晶注意到他走过来的动作,眼神闪烁了一下,飞快将那一团头发拢到脚后。陈莉意会的起身,坐到了倪晶的外侧,两人的腿刚好可以把那团头发挡得严严实实。
道士踩着船缘上船,河风拂过河面,带来阵阵清香,两边的莲叶也微微随风摇摆。
“抓好,要开船咯——”拴住船尾的绳索被解开,船夫将桨用力往后面一撑,船身便晃晃悠悠地朝远方驶去。
此时正是盛夏,空气中都充斥着燥热的气息。但河里却只有荷叶和莲蓬,荷花虽有部分的骨朵,却没有一朵是绽放的。
船夫半边身体都浸着金色,一边撑着船,一边招呼着道士道:“道长,你看这都七月了,河里的荷花才开过几朵,往年这河里早就红透了。村长说是俺们村里的风水有问题,您看有没有个破解的办法?”
道士摇了摇头:“天气为精,地气为魄,阴神过界把天地之间的精魄都吸走了,水里没有生气,荷花自然不会开。”
船夫连忙问:“做个法事呢?能破解吗?”
“破解之法自然是有。”道士道:“现在我们送新郎官上山,一会船到了河中,贫道要先向阴神问路,如果阴神肯放我们过去,自然会松开扎住天地精魄的手,这河里的荷花也就会在一息之间全都开花。”
那船夫愣了一下,朝满身大红新郎袍的易北看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不再说话了。
船又往前行驶了一段,突然船夫手里的桨像是缠住了什么东西,使劲往后一拍才得以挣开。
船夫提起手里的船桨,拧紧眉头说道:“怪了,往年这河里的根茎也没见长过这么深,今年的怪事可真多啊。”
又往河里下了一桨,这次船桨像是被卷进了什么东西里,无论船夫如何用劲都拔不出来,几艘船也就停在了河的中央,既不往前走,也不往后退。
道士摸了摸山羊胡须,从船头走到了船尾,故作高深地盯着漆黑一片的河水看了一会,才道:“不好,我们这是遇到水鬼拦路了。”
船上的十来号人俱是一惊,尤其是吹唢呐的那几个玩家,心里头慌张,嘴上的气息自然不稳,唢呐的声音也变得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里越发犯憷。
此刻天边的太阳已经完全沉进了后山里去,只在山的边缘留下一圈腥红似血的残线。
道士沉吟了片刻,交代让船夫把几艘船中间连接用的麻绳拉近,让几艘船聚集在一起,随即自己大步走到了船头的木板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只见道士从道袍里拿出一沓纸钱,当火苗完全将纸钱点燃时,他扬起右臂,将手里的纸钱全部撒到船下,朝着远方的高山喊道:
“我等上山送亲,能开路否,还请鬼母给我个明示——”
鲜红如血的火烧云倒影在河面上,荷叶晃动的沙沙声,配合道士一遍遍的喊声,让人不禁感觉脊背发凉。
灵棺村(十八)
后山上的确有东西, 但根本不是什么阴身鬼子母,而是一只“魃”。
人死为尸,尸久而不腐而为僵, 僵尸经历千载而不灭, 吸尽天地灵气, 便可成为魃。
后山的那座陵寝选得位置极其精妙,如果不是因为山体塌方,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盗|墓贼也很难找到陵寝的入口。没想到这些愚昧无知的凡人竟然误打误撞,从当年匠人给自己的留下逃生的密道里进入了陵殿, 还将这养阴尸的阴沉木棺椁给运了出来, 真是天助他风清子也!
“我等上山送亲, 能开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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