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净,阳光还很温和,不晒不热。
他们进了墓园大门,沿着中间大路向前走,每年一家人都会来一次,所以不用费心去找,朝着目标直去。
父亲离开的时候吴誓言才两岁多,这个年纪也不记事,唯一比吴开言优越的地方就是他拥有和父亲的合照。
但陈筱茹十分乐于和他们分享,她希望他们能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慢慢长大的路上,都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
陈筱茹在停尸房看到早上出门还和她打趣玩笑的丈夫残破不堪的身体时,直接晕倒了,醒来后医院的同事告诉她,她怀孕了。
月份还小,家人朋友都劝她把孩子打掉,她想了一星期后毅然决然留下孩子,如果丈夫还在,他们的工作性质是不允许生育二胎的,所以她觉得冥冥中自有注定,这是爱人留给她的。
吴誓言蹲下把墓碑擦拭一遍,吴开言把带来的花摆好,他不知道跟父亲说什么,坦白说,他对父亲的感情完全是建立在他爱妈妈的基础上,他的世界里最亲近的男性是哥哥,对父亲的感觉一般。
沉默地往后退去,站在后面看着哥哥单膝跪在地上注视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直站了快有十分钟,吴誓言还是没有起来的样子,太阳升起得很快,阳光透光树枝间的缝隙斑驳洒下,在吴誓言背上留下两道光影。
他的手无意识动了动,一种抓住那两道影子的想法在脑子里闪过。
这种想法就像那天晚上在表哥家里短暂的心动一样,倏忽出现。
吴誓言终于起身,他蹲的时间太久,身子晃了晃,吴开言扶住他,他敲了敲腿,反手握在弟弟手腕上,说:“走吧。”
他一直紧紧攥着弟弟,两个人沿着来时路回去,吴开言假意活动着手,想挣脱开,吴誓言就像看穿他的心思一样,一句话也不说,紧紧把他固定在手里。
吴开言只得放弃,他无聊地四处看,没话找话地说:“哥,你说在这里人和人之间挨得这么近,他们在下面关系是不是也很好啊?”
吴誓言脸上现出一丝浅浅笑意,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越想越来劲,像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创意:“有没有可能,这些人挨得越近,关系越好,投胎的时候都商量好朝着一个方向去,没准还能投成一家人,我刚才应该看看爸爸隔壁那位着。”
吴誓言转头看向他,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郑重,黑色瞳仁深深映出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穿透浓得化不开的雾,黑到赤诚。
“那我死了可千万不要和你埋到一起,离你远远的,下辈子绝不和你做家人。”
“你”吴开言被他的绝言绝语震在当地,他晶亮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忽闪忽闪地看着哥哥。
吴誓言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声音不大,若有似无地,“和你做家人心好累啊,总不能得偿所愿。”
他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转身拉着目瞪口呆的吴开言往前走去。
回到市里已经是中午了,吴誓言说去买点资料,他们又回到学校旁边的书店,顺便吃了饭,他挑好自己用的,又给吴开言拿了一堆,准备让他暑假的时候在家学习用。
天又干又热,两人打了个车,下午点小区门口也没什么人,保安亭里值班的大爷拿着把扇子摇着,出租车停在一辆黑色轿车的后面,他们下了车,吴开言饭后发困,半天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坐公交车,脑袋发晕,只想回家睡觉,他晃晃悠悠地跟在哥哥后面,冷不防吴誓言突然停住脚步,一下子撞在他身上。
“干嘛呀?”
“你们回来了?”
他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和自己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越过哥哥看过去,前面那辆黑色小车旁边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正是陈筱茹。
“妈”吴开言叫了她一声。
吴誓言向着她们走过去,那个男的看了看陈筱茹,又转身面向他们俩,抬手在衣服上抚了抚,嘴角刻意地弯起来,他个子不矮,身材适中。
吴开言跟在哥哥后面,他认出来是那天在商场看到的那个人,那辆车不错,应该比他们家条件好。
吴誓言走到离他们近一点,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开口问道:“妈,这位是?”
“哦,你们好,你是吴誓言?”男人堆起笑容,热情地对吴誓言伸出手,“我姓周,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好。”他又看向吴开言:“你是弟弟吧?”
吴誓言大方地跟他握了下手,陈筱茹走到他们这边,难得露出尴尬神色:“嗯,这是周叔叔。”
吴开言点点头,“周叔叔好。”
“你们这是去哪了?”兄弟俩没告诉妈妈今天去看爸爸。
吴开言刚张嘴说:“去”还没去完,就被吴誓言抢过去说道:“去了刘同宇家,妈,周叔叔,要不要去家里坐会儿?”
“啊,这”男人看向陈筱茹,陈筱茹看着吴誓言哑然失笑,“不了,周叔叔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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