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哪种年头里,天桥都是个龙蛇混杂之处,因为这儿是百艺杂陈之所,举凡吃喝玩乐,甚至偷盗拐骗无所不包,再加上个温柔乡八大胡同,要是哪天下小心在这儿撞到个钦命要犯也是不奇怪的。柳兆惠和他那位反清复明的同伴便是躲在这儿摆摊算命,以等待满儿的“好消息。”“我要看面相。”只一眼,柳兆惠即迅速起身住他暂居的小屋走去,连摊子都下要了,而看相的客人也默默的跟随在他后头。片刻后小屋内,中年人眼色阴郁地目注看相的客人满儿。“为什么还不动手?”“喂!拜托,不过才三天而已,你以为机会这么好撞的吗?”满儿没好气地说。“不过,这会儿不是找不找得到机会的问题,而是这个”探怀取出孔雀碧玉“扇”同样放在桌上推向中年人。“我拔不出刀来!”中年人一愣“怎么可能?”马上抓来“扇子”要“拔刀”给她看看。“我不是教过你要咦?怎么”低下头,他开始认真地那边摸摸,这边敲敲,用力拔,努力推“我来试试看!”见中年人都弄出满头大汗了来却还弄下开,柳兆惠忍不住抢过来换他这边摸摸,那边敲敲。“嗯!或许是这边卡住了咦,真的啊!拔出来了欵?啊,对不起、对不起!”只听得一声惊呼,原来是柳兆惠太使力抽刀,所以刀一拔出来便收下住势不小心割伤了中年人,中年人瞬即脸色大变,不先止血包扎,反而马上探怀取出一罐小瓷瓶,慌慌张张地倒出三颗葯丸,就在他仰首吞葯的当儿,冷不防地,满儿蓦然抢出手去攫来葯瓶,一手朝他们脸上挥去一把灰雾,然后转身就跑。“满儿!”充耳不闻,满儿一跑出小屋,便埋头飞奔向人群,一眨眼就钻人人群里不见了。但是,她知道这样还是逃不掉,那把灰雾挡下了他们多久,不过,她原就没打算能逃脱,她只要求一点时间就足够了。在闹区里的寺庙前总是会有一些大小乞丐,那就是她的目标万明寺。自满儿得到自由跑到外城来的第一天,她就认识了在万明寺前的一个十二岁小乞丐小七,两人的身世极为相似,俱是满汉杂种,不同的是她娘亲是被强暴,而小七的娘亲却是被抛弃,由于同病相怜、臭味相投,两人很快便成为好朋友,满儿只要一出内城,就必定去找小七。“小七!”“啊!满儿柹,你来啊!”招呼还没打完,小七便被拖进万明寺内了。在万明寺正殿后的阴暗院落里,满儿手脚慌乱地把那瓶解葯、恪亲王府的侍卫腰牌,以及胤禄在杭州买给她的一朵珠花一古脑儿全塞进小七手里。“一辈子一次,小七,你要帮我,求求你,一定要帮我!”一个时辰后,小七已然低头站在十六阿哥的床杨前。“所以满儿姊叫小七拿侍卫腰牌和她的珠花作凭证,无论如何一定要设法进内城里来见金爷,并把这个交给金爷。”他自怀里掏出那瓶葯交给带他进内城里来的塔布。“原来她是替我拿解葯去了。”床上的人呢喃。虚弱沙哑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即将寿终正寝的老头子,小七忍不住两眼往前偷瞄了一下,可是那什么劳什子金爷躺在床上,还有床帷纱幔深垂,除了床上确实躺著个人之外,小七啥也瞧不清楚。“满儿姊还要小七务必转告金爷一句话”“什么话?”“满儿姊说她不要金爷死,所以金爷绝对不能死!”“是么,她不要我死了么?”孱弱的声音喃喃道。“奸吧!既然她不要我死,那我就绝不能死。塔布,把解葯给我。”塔布马上倒出一颗解葯“三颗,”小七赶紧追加补充。“满儿姊说要三颗。”塔布忙多倒出两颗,连同原先的那颗与一杯茶交给床上的人,吃下解葯后,床上的人又问:“满儿呢?她现在又在哪儿?”“满儿姊为了让小七安全离开,便现身去引开追她的人,可是追她的人好像很厉害,一下子就追上满儿姊了,那人大骂满儿姊是叛徒,是满虏走狗,甩了满儿姊一巴掌后就把满儿姊捉去了。”“什么?”透过纱幔,小七隐约可以瞧见躺在床上的人猛然挺起了半身“他竟敢打打满儿!”并且一时激动得捂住胸口喘息不已。“爷请息怒,”塔布忙上前低声央求。“属下一定会设法救出福晋的。”埃晋!小七惊讶地拚命眨眼。满儿姊会是这个老头子的福晋?“不必”床上的人又无力地躺回去了。“我会自自个儿救她。”这个快断气的老头子居然要自个儿救满儿姊?小七不禁暗里翻了一下白眼。老头子还是哪儿好睡哪儿睡去吧!“小七。”“小七在。”“你知道是谁抓去满儿吗?”“不知道,不过小七有把握可以问得到。”他可是天桥的地头蛇耶!要是有什么查不到,他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那就交给你了。“好,没问题,”小七自信满满地猛拍胸脯。“三天之内一定会有消息!”愈热闹的城市乞丐愈多,所以不用太久,隔儿晌午小七便得到消息了。小七挥挥手向另一个十岁上下的小乞丐道谢,转个身对塔布说:“一个是匕首会的人,一个是双刀堂的人,他们今儿一大清早儿就抓著满儿姊出城去了,城外好像还有人接应他们。虽然一出城我就没辙了,不过我还是可以设法探听一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原来是匕首会与双刀堂的余孽!“那就快去探听,”塔布忙道。“我这就回消息给爷去,晚么晌儿我会再来这儿找你。”于是两人分手,在大雪纷飞的寒天里,一个又去干包打听,一个回去捧主子的马屁,浑然不觉过年的气氛已热烈地在京城内外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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