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此刻吞下的苦果。
今年除夕的年夜饭没能为这个小小的家庭带来丝毫温馨气息。兄弟俩的精神状态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有意无意相互回避着,所以谁都做不到主动去与对方交流或缓和气氛。
吃完饭柏纯收了碗筷去厨房洗锅,柏羿起身就要回房间。
“小羿,要……”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吗。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啊,这样的话……明天,还能一起去看爸妈吗?”
柏羿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哥哥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才假装平静下来:“可以的。”
说完柏羿就毫不留情地快步离开,只留下柏纯一个人满心苦涩地眼睁睁看着弟弟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到房间后柏羿也没有开灯,摸上床就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也不管被子有多重被窝有多闷。柏羿只想把自己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不是家住七楼的话,他甚至想在地下挖个洞钻进去。
怎么办,明天就要去见爸妈了。但如果爸妈在天有灵,肯定会想打断自己这个不孝子的狗腿。
自己禽兽不如,居然是真的在觊觎把自己养大的哥哥。本来就完全压制不下去的恐惧感,因想象中爸妈的怒火而越发强烈,一浪高过一浪,直接把柏羿这只心虚的虾米拍死在了海底。确实只要自己隐瞒得好,哥哥就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思;但爸妈呢?虽说爸妈已经不在了,鬼神之说也常被认定为无稽之谈;但不论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鬼神存在,面临着这种罪恶感的自己,和这份悖德的感情是都真实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所以统统会被名为亲情的枷锁成倍放大,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不管是什么都好,来帮帮自己,让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从自己的脑子里消失吧。但柏羿越焦虑,糟糕的念头和可怕的幻想就越在他的脑海里喋喋不休到聒噪的地步。
对了,要是睡着了就好了吧。自己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在睡眠中自己一定能得到片刻安宁。睡不着的时候哥哥会给自己打杯果蔬汁……
……怎么又想到哥哥了!柏羿气恼地用双臂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视线被彻底压在小臂的皮肤下,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与什么隔绝开来似的。
“咚”、“咚”,是卧室门被敲响的声音,而敲门的除了那个柏羿极力回避的人以外别无可能。
“小羿,睡着了吗?”
柏羿不吭声,只是蜷得更紧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被子里太闷了,柏羿的呼吸越发困难起来。但他还是尽力调整了自己的气息,避免异常的呼吸声暴露自己清醒着但不回话的事实。
脚步声逐渐靠近,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
“我给你打了杯饮料,放在你床头柜上了。如果睡不着……醒来的话记得喝。”
“咔哒”。
脚步声远去,门又被关上了。
……哥哥就这样简单迅速地放下了一杯果汁然后离开了。
柏羿从厚重的被窝里钻出来。汗湿的碎发贴在额头和耳际,但此时的柏羿已经顾不上这点小小的不舒服了。他拿起左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重新躺了回去。
困意很快上头,迷迷糊糊中,柏羿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疑问:
为什么这几年来,自己喝了饮料马上就能入睡?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吗?还是说……特殊的究竟是……
但意识已然断片,柏羿的思考就此中断了。
因此也没能发现,黑暗中又一次缓步进入自己房间的那个身影。
“我们回去吧。”柏纯理理花束后站起来,对柏羿说。
柏羿点点头,兄弟两人就并肩离开,只留在墓碑前的线香顶端袅袅升起的白烟融入一片清浅的淡蓝。
虽然天气很好,但墓园里依旧阒无人迹,来扫墓的只有柏纯和柏羿兄弟俩。不过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其他人会选择在大年初一的清早这个时间来参拜故去的家人。
只是因为这个人人都在喜庆拜年的日子,正是他们父母的忌日。
今天在父母墓前柏羿也沉默得过分,一副神思不定的样子。柏纯心知弟弟最近的异常和疏远,就算心酸,也强逼着习惯了这种相处而不再去追问他、强行与他沟通。
但柏纯没想到的是,两人刚在车里坐好,弟弟居然主动开口了。
“哥,如果,如果说我犯了错误,爸妈会愿意原谅我吗?”
“会的。”
柏羿笑了笑:“我都没说是什么错误呢。”
柏纯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犯下什么大错的。你不是坏孩子。”
“哥,那……你呢?”
当然。
柏纯本想这么说,但忽然哽住了。小羿口中的“错误”是什么,自己心知肚明。这本不是什么关乎道德底线的大问题,甚至都不能称之为“错误”,因为这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可是,自己的私心将“当然”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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