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渡浑身紧绷,沉默片刻,回了句:“你知道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吗?”
沈念星眨了眨眼睛:“什么呀?”
周凡渡:“大郎,该吃药了。”
沈念星:“……”你他妈???
周凡渡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无奈地看着沈念星:“有话你还是直说吧。”
既然如此,沈念星也就不再跟他客套了,直接摊牌:“这周六我姥姥过生日,想让你陪着我去我舅舅家一趟。”
周凡渡:“就这?”
沈念星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你要假装是我的男朋友。”说完之后,她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懊恼:为什么要跟舅舅说他是她的男朋友呢?
紧接着,她又开始担忧:周凡渡不会觉得她是在求着他和好吧?
她才不要主动求和呢,谁还没点骨气了?
沈念星那股争强好胜的劲头儿又上来,立即解释了一句,“只是假装而已,你可别多想,我对你没想法!”
周凡渡暗暗咬了咬牙,然后,淡淡地回了句:“我知道。”
沈念星:“你知道就好。”然后,又说了句,“我姥姥姥爷一直以为我在住校,我需要带个人回去向他们证明我没撒谎。”
周凡渡不置可否,反问了她一句:“你总不能一直瞒着他们在外面住吧?”
沈念星:“那肯定不能,等开学了我就搬回宿舍了。”
周凡渡:“然后呢?继续送外卖?”
其实沈念星也没有确定的目标和答案:“我就是想向他们证明我可以自力更生,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等我攒够钱了,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了,我就回家。”
周凡渡又问:“多少钱才算是够?”
沈念星蹙眉,有些烦躁:“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呀?你就说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吧!”
周凡渡肯定是愿意的,但他还是觉得欺骗和逃避不是最终的解决方案:“我要是不愿意呢?”
沈念星脸色一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淡淡地、狠狠地开口:“你可以试试。”
周凡渡:“……”
沈念星:“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是的,没错,她就是在搞强制!
周凡渡哭笑不得:“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沈念星:“走个人情世故的过场,表示一下我对你人格的尊重。”
“……”
是有尊重,但不多。
周凡渡无奈地叹了口气:“行,我可以帮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沈念星先是一愣,然后不容置疑地说:“房租是不可能退的,你想都不要想。”
“……”
这家伙满脑子想得就只有坑蒙拐骗他么?
周凡渡气闷地回了句:“和房租无关。”
“哦……”沈念星舒了口气,“那你继续说吧。”
周凡渡看着她,说:“我要你认真想一想,如果贺叔再来找你,你该怎么办?”
沈念星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呸!我不见他!”
周凡渡:“你能拒绝他一次,能拒绝一辈子么?你姥姥姥爷都已经原谅他接纳他了,你舅舅舅妈也没有把他赶出家门,你能和全家人做对么?”
沈念星不说话了,因为无话可说。
说真的,周凡渡说的这些问题都是她最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只要一想到现实情况,她就烦躁,就不安,就想逃避,所以她才会一直拖着不回家,一直在撒谎,一直欺骗姥姥姥爷和舅舅舅妈,一直在躲这个小地下室里面当缩头乌龟。
“我忘不了我妈受的苦,我原谅不了他,我也没办法像是姥姥姥爷那样释怀。”沈念星心平气和地对周凡渡说出了这句话,但是在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对自己的平和感到诧异——要是放在两个月前,她一定会因为周凡渡逼迫她面对现实问题而发脾气,然后掀桌子,用自己的怒火来掩盖内心的茫然和无措,从而回避问题。但是她现在竟然没有发脾气,甚至没有不高兴,反而认真思考起来了他的话……看来,离家出走也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当了将近俩月的外卖员,她的内心防线都变得坚固了。生活再刁钻,都没有那些胡搅蛮缠的顾客刁钻。现在回想起来,她遇到过的最刁钻的顾客是一个独居的油腻猥琐大叔,外卖送到后他连上衣都没穿,赤-裸着上半身打开了房门,拿到餐后还不让她走,非要让她进门坐一会儿,说半个小时给五百,还说她送一天外卖也赚不到五百,还不停地对她拉拉扯扯,气得她直接动了手——一记小擒拿手差点儿把他胳膊卸掉——然后,成功收获了一个投诉和一个骂骂咧咧的差评。
这事儿她只在外卖平台上申诉了,都没跟周凡渡说,也没跟任何人说,反正她也没吃亏,没必要像是祥林嫂一样不停诉苦,而且,刁钻顾客也不只他这么一个,苦是诉不完的……还是那句话,钱难挣屎难吃,混社会真的能磨练心性和脾气。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