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谷。这种感觉就像他的生命被人偷走了一部分,时间空荡荡的悬在那儿,空得令人焦躁、空得令人有些作呕。直到最后,当他明了这个谷里没一个人能给他个答案后,终于闭上了嘴。这个山谷与世隔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坠崖,住在这崖下绝谷的人又怎能知道?“该死、该死、该死!我到底忘了什么事?”峻德城和天下大势正处于极微妙紧绷的状态,任何的更迭变异,都会大大的牵动整个局势。现在峻德城不知如何了?义父才刚刚登上天下共主的君皇之位,千头万绪,百废待举,想必义父正急切地等着他回去协助效力吧?还有大哥呢?义父该不会真的将大哥定罪入狱了吧?天下人都知道,峻德城的共主之位,是峻德修王挥兵攻下的战绩,义父怎能抹煞掉他所有的功劳?想即刻冲回峻德城的念头,强烈得令他焦躁不堪,然而却苦于惨重伤势,使他动弹不得。心急如焚的感觉,蔓延到全身,所有的伤口开始炽疼起来阖上门的一瞬间,朱潋眉听见了他那声充满挫折感的低咒,心口不由得紧缩了一下。她以为他放弃了那段记忆。原来,他只是小心的藏着,在四下无人时才会不断自问、不断折磨自己他似乎极想回去他那誓死效忠的君主身边朱潋眉有些出神的呆站在门口。“眉儿,里面那小伙子还好吧?”一位白发老者捻着长须,站在树下唤她。“他身上伤骨的接合现象都很稳定,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自行活动了。”朱潋眉转过身,淡淡笑答。这句话,是实情也是安慰,存心要说给门内人听的。“刚才听他吼得中气十足,表示这年轻人的身子挺壮的,复原会≈ap;ap;x5f88;≈ap;ap;x5feb;。”老者瞧出她的意图,无声地呵呵笑道,也提高音量配合她。朱潋眉让师父的刻意调侃惹红了脸颊。“师父,我们过去前院说话吧!”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接着强自镇静地走下门前两级台阶,用眼神向老者暗示。老者会意她不愿让峻德齐听见某些话,于是点点花白的头,缓慢地抬步先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上都不开口,直到远离了峻德齐的房门,来到院外的空地后,两人才极有默契的停下来。“师父”朱潋眉首先开口,唤了一声后又住了口,细细斟酌着要如何说下去。“你不想让峻德齐王回去?”白发老者轻捻着胡子笑问。“师父!您、我”突然被戳破心思,她一时手足无措。“傻丫头,老夫投身朱府食客十多年,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点儿心思,我会看不出来?”老者呵呵笑出声的音调充满疼爱。朱潋眉看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人,感染了他的笑,粉色的唇不自觉地缓缓勾起。从开始长记忆的儿时,她便已记得他的存在;直到在爹的授意下,向老人行过拜师大礼,成为唯一的入室弟子,老人亦师亦父的教导她所有的事,他在她生命中的地位更加深不可拔。当年,整座朱府上下,包括她曾经呼风唤雨、权倾一时的爹,全尊敬地唤他为“流泉大夫”至于他的本名,不知道为什么,竟没一个人记得。包玄的是,也没有人记得流泉老大夫到底有多“老”老人不只发白,连眉毛、鬓角、长须,全是雪花花的白。他老得让人看不出年纪,浑身透着一股教人莫名地望而生畏的仙骨味儿。“我好不容易救起他,不想眼睁睁的看他回去送死。”她垂下眼睫,伸手在树干上轻轻剥着老脆的树皮。“直接告诉他坠崖的真相,补上他失去的记忆,不就可以把他留下来了?”白发老者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些,看着她的眼神露出一抹微微的精光。“他主动放弃那段记忆,表示他不愿意记起。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勉强他重拾他舍弃掉的空白片段?”“眉儿,他是因为肉体受到重创才造成失忆,这个状况也许只是暂时性的,要是他想起来了,他仍然会想走的。”老人提醒她。“到时再说吧,至少他不是现在要离开。他现在回去的话,绝对必死无疑。”她抬起细致的小脸,露出固执的表情。“峻德齐王的忠诚心和责任感是出了名的,你阻挡不了的。”他捻须转身看向小屋。屋里的那个男人,意志力也强得异于常人。从极高的悬崖向下摔落,伤成那样还能咬牙撑下来,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这儿是绝谷。”只要不告诉他出谷的路的话,依他的伤势,短期内想要自行出谷,是不可能的。“一座小小绝谷能困得住天下闻名的峻德齐王?你太小看他的能力了。”他还是不大赞同她的想法。“师父,我们对他来说,只算是陌生人。由我们口中得知峻德城主要诛杀他,他会相信吗?万一他不信我们的话,为了求得真相,反而不顾一切的奔回峻德城送死,那么,我们善意的劝告,不就成了一道他的催命符?”“说到底,你还是坚持要留住他?”“能保他多久,便是多久。”她的眼神异常坚决。“也罢!不过,听师父一句劝告。当那个男人想走时,千万不要拦他;他的面相显示,还有命定的任务必须了结。”“命定的任务?那是什么?”朱潋眉偏首随口问道。不过,心里也不大期待会得到答案。师父总是如此,常常会讲些高深难解、充满玄机的话语。“呵呵,天机呀!”朱潋眉毫不意外听见这句话,只是沉默的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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