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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铃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角落那人,心里闪过十多种应对的方法话术,却在看清他脸的瞬间怔住。

太像了。

眼睛、眉毛、嘴唇。

甚至是看人时那种轻飘飘的眼神。

他恍惚间甚至忘了今夕是何年、自己又身处何地。

时间仿佛回到几年前晚霞绚丽的傍晚,他们漫步在后海街道上。

“还是老地方,上二环?”

男人跟他打商量似地开口。

那人从鼻腔哼出一道气音,稍纵即逝。

如若不是李铃风神经敏感,过分留意他的举动,这声讥讽般的轻笑旁人断然听不出来。

“免了,可不比李少胆大,上赛道玩吧。”

他话说的轻描淡写,看似有商量余地,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在场的其他几个都是人精,知道在外什么叫谨言慎行,也知道这李四平日里的荒唐德行。说白了,这人就是他老子的一颗雷,往上一查一个准,却又碍于他老子的面不得不对他委曲求全。

这会听见易岸的话都纷纷搭腔起来。

“我朋友在五环那边投资过一个赛道,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们清场。”

“对对,再多些人喊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这敢情好,小四爷觉得呢?”

李怀谷嘁了声,像觉得没意思,一脚踹在那学生肩上,支着下巴看他,吊儿郎当地开口。

“行,那你来做我的木桩。”

李铃风垂下脑袋,思绪已经清明。

耳边似乎响起学生低声的抽泣,地面铺就着一层厚重的羊毛毯,跪在上面并不会冷,可他莫名感觉心寒,像一片雪花钻进心脏,融化后的凉意旋踵即逝,只留下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水渍。

近来京城升温不少,晚上出门不穿羽绒服也不会觉得冷,傍晚下起了雨,雨势不大,却延绵下了两小时,清雨擢尘,夜色里浮动着枯枝尘土味。

李铃风伸手打开了车窗,静静看向窗外。

那群人报给他们一个地址,让他们打车过来。坐在他旁边的是那个学生,脸上巴掌印明显,红白交错着蜿蜒下几道泪痕,说话声音很小。

“刚才谢谢你,我叫许共青。”

李铃风没应声,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刚刚难得一次的出言相助也没换来什么好结果,反而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于是这会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心情挺差劲的。

许共青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偷瞥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发现司机完全不关注他们,才敢嗫嚅开口:“请问你知道他们说的木桩是什么意思吗?”

李铃风单手撑头,修长整洁的手指揉摁着太阳穴。

大概知道吧。

以前听会所里资历老的说过一些,再加上他们提到的赛车场,于是不难猜出他们想玩什么。

收回窗外的目光,他不咸不淡地开口:“你站在原地不能动,刚刚那个男人开车从一公里外冲向你,车身熄火之后,哪对搭档之间的距离最小,哪对胜出。”

闻言许共青脸色一白,伸手抓着车门,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铃风不着痕迹地扫他一眼,“劝你不要做傻事,他们有一千种办法找到你。”

赛车场地已经被提前清空,李铃风他们赶到的时候李怀谷兴致很高,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正和旁人说话,许共青过去沉默地跟在他后边。

李铃风扫了眼易岸位置,他一个站得很独,身上几乎没什么气场,也不参与他们的讲话,话题抛到他身上了就一笑置之,懒得搭理应付。

雨还下着,只剩些细丝,落在皮肤表面有些凉,李铃风面无表情地擦掉那些水渍,眼底心思沉沉。之前在forest里觉得他们像,现在重新审视打量,才发现他们大不一样。

抛去身份地位不谈,李缺像冰,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易岸就像这场雨,润物无声,没什么存在感,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它的作用。

这样想着,李铃风闭了闭眼睛,识趣地跟在易岸身后,不作他想。

场上除了刚刚包厢那七个,还多出来几个人,身边都带着女伴或男伴,只不过身份和李铃风许共青不一样,那些人不是公关,都是些抱着攀高枝的想法的草鸡,视线略过李铃风他们时总是有些鄙夷的。

殊不知在那群人眼里,他们之间并无二致。

“哟儿,小四爷今个换口味了,不是号称京城第一直吗?”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别人都叫他姚公子,皮囊很好,称句风流倜傥不为过,看见李怀谷身后跟着的人调笑道。

李怀谷也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男人又脏又臭的谁爱上谁傻逼,我抓他过来当木桩而已。”

一句话几乎把在场的富家子弟都阴阳了遍。

易岸站就像个旁观者一般站在边缘,扫视了圈众人的表情,扯了下唇角。

比起那些歪歪绕绕,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李怀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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