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千秋宫里陪太后用了晚膳,婠婠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孩子,和晏珽宗回坤宁殿去。
一路上她的腿仍是在瑟瑟地打着颤儿,就像随时都要站不住了似的。
因是在人前,婠婠暂且还不想和他大庭广众之下掰扯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遂也懒得理他了。
回到坤宁殿后,因今日起身时就仔细沐浴清理了一番身体,婠婠懒懒地在婢子服侍下洗了脸,放下了头发,就无精打采地靠在那张铺陈着熊皮的美人榻上略歇了起来。
晏珽宗去净室里头更衣洗漱毕,到婠婠身边俯身蹲了下来,亲自为她脱去缀着珠玉的绣鞋和柔软的袜,然后为她擦洗一双白嫩的足。
婠婠亦十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堂堂一朝帝王尽心尽力的侍奉。
她的足生得小巧可爱,几乎可以被他的掌心包拢起来,指甲圆润粉嫩地像一颗颗珍珠儿。被温热的巾子擦拭过,她惬意地在美人榻上伸了伸腰肢,猫儿似的懒懒散散。
“母亲如今养着聿儿……我总觉得她以后兴许不会轻易把孩子还给我了。”
婠婠轻声对他说道。
其实太后在宫里的日子也委实算得上有些无聊,周围能陪她打发时间的人亦不多。
如今这宫里能和她算得上亲近的,也只有女儿婠婠一个人。
所以养着这个孙儿,倒像是让她的日子又有了新的盼头似的,一个初生的稚嫩生命,那般的生机勃勃,也很容易给上了年纪的人带来慰藉和希望。
不论是出于单纯的对这孩子的喜欢,还是因为为了自己晚年有所保障,母亲对孙儿的喜爱都是不掺假的。
婠婠亦注意到,自从聿儿被抱去母亲那里之后,母亲脸上的笑意明显多了许多,不再像从前一样总是动辄皱眉不耐烦地叹气了。
可是……可是她又想等聿儿渐大之后自己接回来养一段时间的。
这点子为难的情思,她也只有说给晏珽宗听了。
晏珽宗用巾子擦干她足上的水汽,将她的脚放回了榻上,然后将她翻了个身,为她按揉起了酸软的腰部。
在这一点上,他并不能理解婠婠的为难。
在他看来,让她母亲养孩子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太后养着聿儿,把时间和精力都灌输在孙儿的身上,和月桂云芝那群嘴碎的婢子们再无多少空闲功夫来插手他和婠婠的夫妻私事;而婠婠只管生不用养,不必承受那些照顾孩子的琐碎和劳累,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最后,这孩子不在坤宁殿里,他和婠婠之间还不用时常插进一个孩子来打扰他们独处的时光。
实在妙哉矣。
温厚有力的大掌力道适中地按揉在她的腰肢上,婠婠趴着将脸埋在了熊皮中,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弄得我好累……我恨死你了……”
“过几年,等你大哥哥的实儿长大了,也能叫他来京中陪陪他祖母。还有柔宁,到十叁四岁的豆蔻年华,也该回来的。到时候母后膝下不寂寞了,说不定就让聿儿给你自己带着。”
镇西王身为藩王,要继承他爵位的嫡长子是肯定要进京做上几年的质子的。这是历朝历代老祖宗时候就定下的规矩。
如今实儿还小,也不到一岁呢,少说也等到六七岁的时候才能过来。
让他来做几年的质子,对他来说也并不完全是坏事。
河西毕竟远离魏都,对天子脚下的许多事情都不甚清楚。
实儿做为世子,在年幼的时候入京几年,同他的皇祖母、皇叔父、皇叔母等人加深了感情,同京中同龄的许多世家子弟玩出发小的情谊来,最后还能对京里的大小世家大族的形势亲眼看个清楚,对他日后只有好处的。
婠婠闷闷地叹息一声,忽又想起了一件事儿,让她哭笑不得。
“嫂嫂又有身了。她叁月里才生下实儿,这才半年,竟然又有了身孕。母亲心里虽有些高兴,可还是埋怨哥哥没照顾好嫂嫂,说怎么让她才刚生完就再怀了,牵挂地不行,把哥哥好生骂了一顿,还是写信骂的,还叫他王府的属官带回去当他的面念出来骂。”
“这对女子的身子的确不好。”
他应了声,“婠婠,咱们以后不生了好不好?我舍不得你再生。太辛苦了。”
她怀聿儿的时候屡次闹得风风雨雨,其实也是得亏一群有经验的老嬷嬷们照应着,这才一次次安顿下她的胎相来。
好不容易这一年他提心吊胆地过去了,看着她母子平安地分娩下了聿儿,他是真心舍不得她再生。
虽说只有个聿儿,还算不得是儿女双全,可是——他心里也是拿她当他的大女儿一般宠着的,还不够么?
她就是他的大女儿。
婠婠原先被他按揉腰部按摩地昏昏欲睡地,可是听闻他这话又猛地睁开了眼睛回头看他。
“不行……不,我还想再要个亲生女儿的。母亲只说我们叁年之内不能再生,可是等聿儿四五岁能蹦能跳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再要个女儿啊。我才二十一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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