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莫霖睁开眼,他在沙发上睡着了。爸爸正在厨房做着晚饭,洋葱跟土豆的香气已经传到客厅里来了,妈妈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上传来,喊走了爸爸。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眼睛眯了眯,脑海里的信息量跟墙上挂着的日历形成冲突。时间一页一页撕掉,倒退回16岁那年。他哥17。
杨书言扶着眼镜从卧室走出来,17岁的杨书言还没有去做近视矫正手术。哥哥从冰箱取了一支巴黎水,脚步声来到杨莫霖身边。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哥哥将毯子盖在了杨莫霖身上,悄悄回了房间。
他坐起身,身上的毯子也一并下滑。
就算时间倒退回他俩还没有因为爷爷公司继承人的事情闹得水火不容的时候,也绝对不是会互相盖被子这么温馨的兄弟情。诡异。
他嫌弃地把毯子扯开,想到这是艾滋病人碰过的毯子,就算病毒无法通过毯子传播,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又想起来,这是17岁的杨书言,还没得艾滋。
关于杨书言是怎么染上艾滋的,就连万事通一样的赵家伟也没办法给出具体答卷。毕竟就算是权色交易、多人乱交,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明面上哪里会留底。赵家伟跟人渣的圈子不深,杨莫霖跟人渣倒是有点合作,正因为知道那是个什么货色,他才觉得会选择跟人渣站队的杨书言是活该。
就算继承人之争失败,可曾经也视为对手。杨莫霖无法理解哥哥为什么会进入娱乐圈后,踏入了人渣那个小圈子。捞钱回来东山再起,哪个圈子都一样,可是被人当做玩具,还染病死得不为人道,实在是有够丢脸。
“你觉得杨书言人怎么样?”
“哇塞,以前你不是都喊老哥的吗,现在直呼其名,你们彻底闹掰了?”损友赵家伟也跟杨莫霖一样读明一中,15那年初三学业紧张,两人便偶尔会找没人的角落一起抽烟,培养出了深刻的处分友谊。
“没有闹掰,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你会因为被人要挟,就去做坏事吗?”
“要看什么事咯。抽不抽?”赵家伟掏出私藏。
杨莫霖25那年大家得肺炎的数不过来,从那时起,他就从抽烟换成了喝点红葡萄白葡萄酒的,小酌怡情,抽烟伤身。更何况赵家伟私藏的能有什么好烟。
“当伥鬼。”
“哈?说这么抽象?谁被要挟了?要不要哥们出门给你摆平他?”在杨莫霖事业正式起来之前,赵家的影响力一直是盖过一筹的,虽说是损友,赵家伟遇到事儿了也绝不推辞。两人能成为好哥们,跟彼此的心照不宣脱不了关系。
“我总觉得我哥瞒着我点事。”
“那你直接问他不得了。”赵家伟把烟一收,喊住从楼道走过的杨书言,“嘿杨书言!你弟找你!”
杨书言走的方向是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习题册,脚步顿了顿,转向这边走来。杨莫霖思考时偶尔流露出上一世职场修炼出的冷酷,他并非刻意尖锐地盯着哥哥的脸。杨书言像被刺到了,别开了视线。
“什么事?”哥哥并着腿在他面前站好,湛蓝的校服将那张初现俊逸的脸衬托得青春逼人。戴着一副眼镜,遮住了七分颜色,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跟他们俩——躲在角落偷偷抽烟人士——完全不是一类人。
“我先走了,你们哥俩聊。”赵家伟把地上的烟丝也带走了。
空气中留着淡淡的烟草味,杨莫霖记得,哥哥不喜欢烟味。他往另一层楼的楼梯过去,杨书言也跟在他后边,“什么事?班主任刚刚找我。”
杨莫霖看了看左手的江诗丹顿,前一世哥哥国旗下演讲出了风头,被奖励了跟着家里长辈参加红毯,亲兄弟发奖励往往是成对儿的,以免厚此薄彼引发的嫉妒心,他也因此换了一块更好一点的表。
“大概是叫你写下周的国旗下演讲稿。”
哥哥怔怔地看着杨莫霖,仿佛不用确认就知道这是正确答案,更诧异杨莫霖怎么会知道这个正确答案。
杨莫霖没注意到哥哥的表情,他挠挠脑袋,总觉得这是个很难以开口的问题,关乎着人生观、性取向、站队、死亡,而且归根结底都是杨书言的私事。更何况杨书言对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杨莫霖选了一个最有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你是同……吗?”
“让一下让一下!”抱着六十多本语文习题册的课代表怒吼着狂奔。
课代表没猜到楼梯道拐角憋着两个不出声的家伙。
杨书言往前就要跟杨莫霖挨得太近了,但是他不往前走就得跟后边的课代表撞到一起。杨莫霖也从善如流往后退了点位置,让人过去。
杨莫霖退了一步。
杨书言靠了一步。
“让一让啊!”课代表狂奔着一次踏了两个阶梯,六十多本习题册跟倾斜的红酒架一样倒了下来,一个个木拳头砸在了杨书言后背,杨书言失去平衡跌入杨莫霖怀里。
“哎哟我去!”课代表失去平衡扑了杨书言一下站稳,杨书言失去平衡推倒了杨莫霖。两人从楼梯上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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