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里斯死去那天……」瓦伦的声音很哑,「我想了很多次,为什麽他会死在那麽简单的阴谋里,一个简单到但凡有点戒心的人都不会上当的陷阱。」
那段时间他在白日夜里复盘了很多次,捋清所有一切发生的线索,寻找威里斯的生机,最後他发现,只要他动动脑想想是不是谁的阴谋、只要圣卫队对他忠诚、只要他记得防范他人,只要……只要具备任何一个条件,威里斯就不会死。
不会死在被人假惺惺地求救的陷阱里,不会死得这麽毫无意义。他的仁慈被辜负,心意被践踏,他手里明明半点权势都没有握住,偏偏想靠着自己帮助所有人。
仁慈得令人发笑。
艾缇没有说话,瓦伦也不需要她说。
他阖上书,放回原处,转身往外走,他经过艾缇身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不要让我後悔选你,艾缇。你要牢牢掌握住圣卫队,把权势和力量都握紧了。你有了权力,才有资格仁慈。」
这一次,让他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做错选择。
「好。」艾缇沉声应道,种下沉甸甸的承诺。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光线,当他走过艾缇身边的时候,艾缇似乎看见他的眼角是红的。她愣了下,还没等她看清,瓦伦已经走远了。
她知道威里斯的死在他们心中都扎下一根拔不出的刺,七年,不长不短,他们中间走过一段岔开的路,疏远了,也因此给了肯特前教皇可乘之机。
好在一切现在似乎都上了正轨。
教皇的告别式极其盛大,一切都蒙上黑白的光影,四方皆派使者前来哀悼,并致信表示遗憾之意。外城反教廷组织袭击教皇一事最终被安在卢森枢机头上,其房内搜出好几封「通敌」的信件;包括挟持凡诺斯一事也被以假传教皇旨意的罪名将罪责全权担在卢森枢机身上,所有枢机一致强烈谴责,他的遗体被火化,以焚烧罪孽,骨灰不得入土,将被撒在寒冷荒凉之地。卢森帝国向教廷送来许多金银珠宝,以赔偿的名义表达希望教廷息怒,将卢森枢机所为与帝国切割,表示卢森帝国对卢森枢机所为一切皆不知情,并求和,写明「希望教廷与帝国仍然友好」。
信被送到艾缇手上,虽然还未举行接任加冠仪式,但教廷已经默认艾缇掌权的事实。她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在告别式前一日,瓦伦在一旁辅佐,就见她冷笑一声:「回信吧,就写教廷同意了。」
自古以来权力的游戏皆是如此,个人在中央集权之下不值一提,谁都可以被牺牲,披着大局的名义将人视为无物,生命成为最轻贱不过的东西。卢森帝国切割卢森枢机的举动一方面是一种卸责,一方面也是心虚之下的妥协,毕竟事由他们野心而起,如果没有卢森帝国的默许,卢森枢机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教廷不会查不到他们身上,这不过是畏惧其他国家联合处置他们罢了。
告别式後,就是新教皇袭位,当沉重的冠冕落在艾缇头上的时候,艾缇有一瞬间觉得一切恍惚得不真实,瓦伦从冠上放开手,看着艾缇直起脖颈与背脊,目光沉沉地直视她,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记得你的承诺,艾缇.盖勒。」
「我会的,你好好看着,瓦伦.科契尔。」艾缇对他的目光不闪不避,一句话说完,转身面向下方所有人,坦然面对所有人的跪拜与祝贺。
她想起当年养父在任的时候,大权旁落、人心涣散,教皇与权力像是成为两个不相干的名词,他担着教皇的职责,却没拥有他应得的权力。如今,冥冥之中经过洗牌,权力终於落在该握的人手中。
她现今站在同样的位置,会理解他吗?会理解面对她愤怒的质问,却一笑置之,温柔抚摸她头的老人吗?
无论会与不会,她都要走下去,将他所教的东西传承,即使有人嘲笑权力不过是利慾薰心的游戏场,也必定有人相信它该是良善者的武器。
加冕仪式後,瓦伦申请了很长一段假期,接任的事宜早已在仪式前结束了,如今他不在也没有什麽大问题,作为兢兢业业十年的枢机主教,休息一段时日也不为过。
原本预计教皇死後隔日要回到侯爵邸,但因为凡诺斯放心不下重伤的玛莉根史帝夫,两人不宜移动,如果他们回去,医师也理所当然要跟着主人走,於是凡诺斯便央求瓦伦多留几日,直到教廷事情都结束的现在,他们还留在贝特丽庄园,好在两人都醒了,伤也在逐步癒合。
等到凡诺斯终於能放下心的地步,瓦伦就带着他出走了。
刚开始提出要去各地旅行的时候凡诺斯还很惊讶,他问:「教廷呢?我们真的能去旅游吗?」
瓦伦揉了揉他头顶,「我请了长假,教廷没有我一个人也是一样的,不急。你前一阵子不是想去各地看看吗?走吧,我带你去。」
凡诺斯举手欢呼,顿时拉着侍女回去准备行李,瓦伦浅浅笑了,低头又看向桌上摊开的大陆地图,圈出好几个地点,定下行程。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凡诺斯又被瓦伦拐上床,中间好几天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晚上总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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