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恩玩味地轻笑。
他的湖蓝猫瞳从圆形变化至竖条,出神许久,恋恋不舍地将手指摸到人中处摩挲,似乎是在依依不舍地确认余香的味道是否已经消散。
倒更像是民间传说中的狐媚妖精。
“啊!”细小的惊呼声从花轿前传来,吸引了在场玩家的视线,一个奴仆打扮的玩家震惊地摔倒在浅浅的雪地里。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石轩双手插进雪地里,肩膀抬高,背部屈低,形成弧线的压低腰部姿态。
他双眼紧闭,下垂的睫毛上落着细雪,嘴角洋溢着微笑,十指插在雪里红得发紫。
也不过几息功夫,他竟然已经被冻死了。
霎时,所有玩家眼前都冒出了光屏拉丝般地出现,提示石轩被淘汰后留下的死亡信息。
【白墨始终不认为自己和白家有什么瓜葛,明明都是白家人,却因为是远房的关系,被安排做个小小的守门人。
他心有不甘,同是族人,凭什么有人生来高高在上,而他就只配在门房蹉跎一生。
白墨总觉得是机缘未到,于是在天将黑未黑之时,总算让他钻到了空子。
还未做完时,一切都在雪夜来临之前彻底被白雪掩盖,包括他自己。】
距离最近的辛不易面带不忍,兔死狐悲地感慨:“希望他已经提前兑换了保命的道具卡,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但后面的话语似乎卡在喉咙里,让在场的玩家都心知肚明。
眼见着光屏前的主线任务开始倒计时,他们不再多看石轩的尸体一眼,默不作声地走入白家。
良久,一开始把物品递给陆岚的大婶悠悠哉哉地走来,她大老远地提着桶清水走进门,张望着确定没有其他宾客,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跟旁边的奴仆吩咐。
“都来齐了。”
“关门罢。”
燕尾坐于主桌,他单脚搭起二郎腿,捏着白酒小盅浅浅在嘴边碰唇,不动声色地迅速张望四周。
喜堂的正中央龙凤桌上摆着绸缎尺头,喜饼和肘子,桌后供着一张巨大的全神像,七十二神图样仙气飘飘供于主位,两朵大红花从房梁上吊下,下缀红黄两色的彩绸。
周围的宾客大部分是姓白,鲜少有其他姓氏,叨起家常来对哪一脉哪一分支都如数家珍。
“说起来,二少您可回来迟了,大少过往对您多好,可惜了。”身旁一位像是叔伯长辈的npc对燕尾套近乎,言下之意还在怪他姗姗来迟。
燕尾古铜色的猫瞳在面具下闪烁,身份卡立马跳出在他面前显示。
【身份卡:白曜】
【支线一:扮演白家三年前离家出走的二少爷,调查如今白家不平静的原因】
【提示:遇到贵人后,年仅十八的白曜在外取得了不小的功绩。原本他并不打算回到家中,然而某一天,他收到了一封无名人寄来的信件……】
“莫说,这不是回来了吗?二少现在了不得,在外头办差呢!干的都是大事!”旁边搭话的npc瞄一眼他身上的浅黄褐军装,讪讪地讨好着笑。
燕尾默声没应答,眼底深沉了几分。
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演技比玩家还差,皮笑肉不笑,天天拉着玩家做戏。光是被它们空洞无神的眼珠子盯着就让人不舒服,像是被来自最为污垢的下水道里的腐烂老鼠尸体紧盯,充满最为阴暗潮湿的恶意。
他冷着脸扭头自酌,鼻尖下一阵香气袭来,捏着酒盅的手指不自觉发紧,瞳孔微缩,燕尾愣神地望向喜堂门口的方向。
只见戴着红盖头的新嫁娘在绸花的牵引下缓缓走入堂内,盖头下的尖耳和身后的尾巴显然是ton的玩家模样。
被引入喜堂正中央后,红绸花的末端不再由喜娘牵着。戴夏蒙着头看不清前方,只能跟着指引行三拜礼。每拜一下,四周就响起低低的窃笑。
那些笑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热闹非凡,但戴夏总觉得他们的笑声一点人味儿都没有,比外头的寒风还要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低头只能看到自己的鞋面,最后跪下夫妻对拜时,怀中莫名多出个滑腻柔软毛发浓厚的生物,软瘫在他膝盖上,盖头被针刺一般往他门面钉。
鸡皮疙瘩从脚底一路冒上戴夏的猫耳,还不待他忍无可忍地挥开手中的恶心东西,身上那物突然飞起。
红盖头蓦然被尖物夹走,拖乏着往上拉,不过一刹那,整条红布往天上腾空扬高。
戴夏瞳孔成竖状,抬头就被喜堂里的烛火晃到眼,只见一只被绑了红绸花朵的多彩长尾大公鸡拍打翅膀向梁上飞去,尖嘴里叼着原本罩在戴夏头上的龙凤双喜红盖头。
顿时戴夏明白过来,原来刚刚与他拜堂的居然是只大公鸡。
他眨了眨眼,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自从进副本之后,除了在那如同木盒的花轿之外,他就一直处于看不到的状态。
他观察四周的光景,别人也在观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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