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畅在余老师家里休息了两天就回家了,正巧母亲那几日也在出差,于是糊弄了两句便瞒了过去。
在孟母眼里,女儿从来都是乖巧听话、遵规守矩,见人面色苍白,她丝毫没怀疑别的,只是以为孟亦畅来了月事,烧了水想泡点红糖,但水刚咕噜噜冒泡,家里电话便响了,孟母被领导叫去加班,嘱咐孟亦畅红糖就在左手边第一个橱柜里,然后匆匆离开。
孟亦畅在床上磨蹭了一会,终于起身,恒温壶里的水还是滚烫的,她挖了一勺红糖放进瓷杯子,又倒进热水,红糖的香味冲散开来。
她想了一会,回卧室,从书包深处拿出那个保温杯来,把红糖水灌了进去,捂在被窝里慢慢喝,最后红糖水喝完了,保温杯冰冷的外皮也被捂热了。
想起离开余老师家的那天,天刚刚擦亮,电视机上的合照在一片昏暗中看不分明,他还是那句话——
“不要再来了。”
所以她拼尽全力,将最不堪一击的东西踩在脚下,换来的也只是最后的欢愉而已。
她忽然感到一种来自四肢百骸最深处的倦意,意识游游离离,一会想着卧室窗帘多久没换新的了,一会目光又跑到书柜上两本书之间的缝隙里去,睡着之前最后迷迷糊糊想到的,是余老师家那个相框后面支撑的木片。
像是张开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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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亦畅的生活回到原本的模样,实验班的节奏拉的很快,各门各科的叁年内容已经都学完了,接下来便是中考重点汇总复习,到了这个点,其实很难再有完全不会做的题目了,孟亦畅也有意避开,所以再也没有往物理办公室跑过。
以前最喜欢的物理课如今也成了煎熬,那个声音太熟悉了,低低沉沉、温温和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偏偏她还总会想起这个声音也会有忘情的尾音,还有发狠的闷哼,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只能在他转身在黑板写字时匆忙瞥一眼内容,像是在用尽全力守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就这样,日子过得快,转眼就临近假期了。
某个平平无奇的放学日,孟亦畅回到家,刚上楼梯,就听到头顶传来尖锐的争吵声。
“人都死了,你还想要什么?”这是母亲的声音,孟亦畅听得出。
“这房子怎么都该有我们的一半吧,你装什么傻!”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
孟亦畅觉得奇怪,她蹑手蹑脚往上走,来到家门口,门虚掩着,正好能通过缝隙看到客厅。
母亲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头,看起来很无奈。
她面前站着一个年轻女子,手边还有个看起来还在上小学的男孩。
孟母反击:“我和老孟早在离婚时就说清楚了,存款和车他带走,房子留给我和孩子!”
年轻女子轻蔑一笑,“你还好意思说存款,一共才叁五万,够个屁!更别说那辆快报废的破烂车了,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这房子当年根本没办过户,如今写的还是老孟的名字!”
“是他的名字又如何,我们当时签了协议的,而且你们根本没领证!”
“是,我和老孟没领证,但非婚生子也有继承权,这事就是闹上法庭,也是我占理!不信你去翻翻书?”年轻女子把手边的男孩往前一拉,胸有陈竹。
非婚生子?孟亦畅这才仔细去看那个男孩的模样,个头不高,瘦瘦小小,此刻有点弄不清楚状况,怯生生的,不过就算是她,多少也能看出来,这孩子眉眼和自己的爸爸有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意思?原来爸爸还有其他孩子?还是个男孩?
重男轻女这句话其实孟亦畅听过,但从来没往心里去,此刻看着这男孩的脸,她突然胸口闷痛,像是有人狠狠地在她心上踩了一脚,继而回想起一些从前父母争吵时,她没有意识到的只言片语。
她以为是自己不够乖巧听话,成绩不够好,所以得不到爸爸的喜爱,她这些年一直努力证明,想要挽回这个家。
但如果她不被偏爱和选择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爸爸想要一个儿子。
那……
心痛之后是无边无际的空旷,她忽然连生气都生不起来了,只觉得好笑。
屋内的争论还在继续,但孟亦畅已经失去了兴趣,她无声的转身、下楼、往外走,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知这样走了多久,天彻底黑了,头顶的路灯忽然亮起,把她的眼照得一恍惚,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余老师住的那个院子。
熟悉的单元楼门就在不远处,孟亦畅站在树后,看到楼梯间的感应灯接连亮起,最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是陈澄。
孟亦畅脑子像是宕机了,站在原地,看着陈澄往前走、看到自己、停下脚步。
“孟亦畅?”她先是惊讶,而后又走上前一步,得意一笑:“怎么,想去余老师家?”
“你说什么?”孟亦畅不解。
“还在装,我都知道了。”陈澄轻哼一声,伸手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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