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渊之时,伊奘冉尊合伊奘诺尊,媾生火神。
然迦具土诞世,灼尽诸神所造世间万物,亦令伊奘冉尊受炙烧而死,成为最初的亡者,进入黄泉。即刻起,“死亡”的概念初入阳间。
伊奘诺尊震怒,以十拳剑将迦具土斩成三段诛灭,十拳剑亦因此崩裂,融入烈火。
在火焰的余烬中,迦具土却未停歇灭世之举,他的三段神骸化作暴虐的雷霆,崩裂的山峦,与翻啸的海洋,向世界降下新一轮的厄难。
伊奘诺尊以移涌创造出了光芒万丈的日神天照,托以化解火神遗难之责,之后便匆忙前往黄泉。
为了平止遗难,天照将沸腾的海洋引向彼岸,用崩塌的山脉投铸囚禁沸海的牢笼,又将雷霆驱逐至海洋的上空。她以光化印,虚空成阵,由此,这片封禁初渊厄难之所,成为最初的沧海之原。
天地间盘绕遨游的巨蛇目睹了这一切——它本是世间的看客,无心无情,无喜无悲,甚至不知自己本源为何,不知自己为何降临世界。
但在火神迦具土诞生,伊奘冉尊受灼而死的瞬间,它感到有什么悄无声息地流入自己的体内,而当伊奘诺尊诛灭亲子时,这东西充盈起来,像在干瘪的血管中泵入鲜活的血液,像在干涸的地脉中喷出滚涌的熔岩。
巨蛇感到惊诧新奇,仔细品味着注入体内的未知之物,感受着它的流动,直至唤醒了邪神从未苏醒的本源。
白鳞巨蟒节呢让我很困惑……
天照以爱统服了众神,成为众神之王。伊奘诺尊前往黄泉后,世界经历了漫长的光阴,它在天照的带领下逐渐复苏,又欣欣向荣。
不知从何时起,神明创造了人类,他们在地上生养众多,逐渐遍布全地。神明引导着人,而人敬拜着神,一切显得祥和美丽。
然而光芒万丈的太阳女神却有她的顾虑,世界广袤无垠,却并非永无边际。而“死亡”自火神遗骸被封印后,就再一次从世上离开。
女神时常思索,若有朝一日,全地被生灵布满,接下来,新的生命,将何去何从?她每每思及此处,却不得其解——因为“死亡”仿佛是唯一的答案。
天照开始终日凝视天地的尽头那关押全天全地避而不及的灾难牢笼。
终有一日,她动身前往了沧海之原——决定重新释放初渊的一隅厄难,令“死亡”重临世间。然而,当她来到那里,却惊讶的发现海面风平浪静,天空澄明如洗。她急欲进入封印查探究竟,却被意料之外的神明阻止。
“我的女儿啊,死亡的权能已另有所属,而新的神明要从曾经的厄难中出生。不要打搅这隅乾坤。”
天照惊讶于此刻现身于她面前的伊邪那岐:“父神,您从黄泉归来了?”
伊邪那岐颔首:“我曾在虚沌中寻到伊邪那美。”
“可您没有将她带回?”
伊邪那岐陷入了绵长的沉默,最终轻叹:“行至阴阳交界的黄泉比良坂,我违犯了约定,以至她永不得返回阳间——因我的过错,世间必生法与违法,因她的愤怒,死亡将重临世界。”
天照望向白浪如练的碧海,死亡的权能确实已经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去了——她想到了一个极糟的情况,而伊邪那岐立刻证实了她的猜测。
“火神迦具土曾短暂的携带死亡的权能,但初生的他却无法驾驭,以至于自身受权能反噬,才可被我击杀。”
“死亡的权能一直逡巡于他的神骸中,直到伊邪那美借由自身是阳界初死者的桥梁,攫取了这份权能。”
“她已真正化作了初渊的死神,执掌黄泉的权柄。而因我之故,她迁怒于阳界众生,令死亡无序地降临众神庇护的生灵之上。”
“可是现在的世界,尚未出现死亡。”
“是的,我暂时以千引石堵住了黄泉比良坂,阻止她将死亡的权能倾倒入世间。但是千引石已出现裂缝,死亡即将到来。”
这一回轮到天照沉默良久,但最终她说:“世间需要死亡。”
“你说的不错。”
“您难道……”
“你想的不错。”
“……”
“造化三神创造了一切宇宙‘概念’,诸如阴阳生死善恶,他们即是世间的命理。但三独神成坐而隐其身,尚未规范概念运行的方式。比如虽然生归于世界,死归于虚沌,但如果生死不能循环往复,最终世界容不下生者而至他们掉入虚沌,就使生不是生,死不是死,概念也将湮灭。”
“天之御中主神姑且不论,高皇产灵神与神皇产灵神却不会对此坐视不管。因祂们即为二元对立的概念本身,生死界限若是模糊湮灭,祂们自身就会受损。”
“您是指,迦具土的诞生,是造化三神意图让生死开始运转。而母神成为死亡之神,亦是天命所归。”
“是的,但死亡是纯粹的毁灭,稍有不慎,便会彻底吞噬所有的生命,走向另一个极端。就像曾经失控的迦具土,就像现在的伊邪那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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