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声安抚我,不断说着‘没事,别怕’,直到卫兵提醒他:“长官,时间到了,再不走就过集合时间了。”
他叹了口气,低头问我:“我留下来再陪你一天好不好?”
“一天有什么用……”我知道自己怎么拖延都没用,他始终是要走的,于是缓缓松开了手。
他却又紧紧搂住我,与我耳鬓厮磨,深深嗅着我的气息,最后他用力说:“等我!很快就回来!我向你保证!”
说完,他转身钻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车子开出去的时候,他甚至没回头看我一眼。
他离开的那天艳阳高照,可到了下午就乌云漫天,夜晚下起瓢泼大雨。
雨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深夜的雷声震耳欲聋,远处划过一道道闪电,我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昨夜还有一具温热的躯体把我搂在怀中,而今夜这栋公寓居然大到有些空旷,让我觉得又冷又恐惧。
自从迈克离开,我每天都关注西边的战事,报纸上全是军士英勇作战的报道,民众也信心满满,仿佛很快就能像前几次战役那样听到捷报。但我却知道这次与伯纳的战争并不轻松,一张张前线电讯传入元首官邸,通报我们遭遇了伯纳军队的顽强抵抗,很多部队遭遇重创,战争已然焦灼。
等时间进入6月,军队仍与伯纳对峙在海峡两岸,因为普国海军实力欠佳,短时间无法登陆伯纳本土,只能隔着海峡连番轰炸。也就是在此时,迈克终于从前线归来。
清晨火车进站了,薄暮中都是背着行囊的军士,阳光有些昏黄,而迈克就站在逆光处,仿佛被金色渲染了,他看上去消瘦了很多,眉宇间的神情更加锋利冷峻,当远远遥望到我时他露出一丝放松,大步向我走来。我奔上前紧紧拥住他,他抱着我转了个圈,用力亲吻我,他抱得那样用力,我感到肋骨都发疼了。
“安妮,安妮。”迈克在我耳边不停呼唤着我的名字,他身上传来淡淡的烟火味,闻上去有些陌生。
“三个月了,你简直音讯全无,我连一封信都收不到。”我埋怨地哭道。
他安抚地轻拍我的后背,我才发现他嘴唇干裂,皮肤黑黄,手上布满了细碎的小伤口。
“你受伤了吗?”我紧张地问。
他摇摇头,声音沙哑干涩:“只是一些小伤,早就好了。”
而当晚我帮他洗澡的时候发现,从肩胛骨到后颈包括两只手臂,都布满了细碎的小疤痕,疤痕泛着红,像是刚愈合不久。
“你受伤了,为什么没有写信告诉我?我可以去照顾你。”我轻轻抚上这密密麻麻的疤痕,手指忍不住颤抖。怪不得他瘦了那么多,原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迈克摇摇头,露出浅笑:“傻瓜,哪有女人上前线照顾丈夫的,不是不想给你写信,而是战事艰难,发出的信又被退回了,这些伤只是看上去可怖,其实一点都不严重,只是轻伤而已。”
浴缸里的男人眼睛亮亮的,可他消瘦了那么多,神情也有些萎靡疲惫,一看就遭了不少罪,却反过来安慰我。
“这是什么伤?怎么伤的?告诉我。”我气恼地问,我不是在生他的气,可就是很生气,生气又伤心。
他见我问得急切,这才说:“流弹在附近爆炸了,我卧倒的地方楼面玻璃炸碎,有人炸伤眼睛,有人大面积烧伤,跟他们一比,我简直太走运了,只受了这么点轻伤。”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丝毫不能掩盖他经历的残酷。
“敌人很凶猛吗?”我问。
迈克耸耸肩说:“跟西国相比,他们抵抗得还算用力,炸弹都隔着海峡丢到他们本岛去了,他们当然着急。”
“那你还要去前线吗?”
“不知道。”
“不要再去了!你就不能不去吗?”
“我怀念你生气的样子,战场上总是想起你。”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湿漉漉的手掌温热柔软,像是在安抚我的情绪。
我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上不上战场不是我能决定的,甚至不是迈克能决定的,一朝是军人,永远都是军人,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成为逃兵。
“我们已经接连打败了西国和伯纳,周围的国家连抵抗我们的勇气都没有,很快就会迎来和平了,到时候我每天陪着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他摩挲着我的脸颊,温柔地承诺道。
“会吗?”不安在心底翻腾着,我知道元首的野心,就如挂在他办公室里那张庞大的洲际版图所呈现的那样,他想统一这块几千年来四分五裂的大陆,也确实在一步步推进了,如果继续下去,将来会怎么样呢?
虽然没有攻陷伯纳本岛,只是僵持在海峡两岸,但普国国内已经将此次战役视为胜利,在民众看来,我们早晚都会越过海峡,占领伯纳,于是对胜利的欢庆又在各处上演。
我忙着操持各种宴会,安排出行工作时,海伦娜传来了消息,因为西国陷落,伯纳边境战火连绵,偷渡孩子的线路不得已中断。
“肉品罐头出口国外的路线已经完全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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