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指控,某些指控甚至有叛国的嫌疑。
我还记得大学时代那个喜欢哲学和艺术的青年,他与我谈天说地,与我探讨诗集,与我合奏乐谱,言语间充满了对权贵的蔑视和对不公社会的批判,他是我曾经令我心动过的马修……
世事变迁,人也会改变,但他那句冷冰冰的‘都毁了吧,我不在乎’,却让我觉得那是一句发自肺腑的怒吼,就好像一个被关在囚牢里的人,双眼绝颓废地凝视着铁窗外。
“你让学校开除我,让他们送我去国外,难道还差把我送进监狱吗?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他妈不在乎,但你要那两个菲利斯人,我告诉你,没门!”他恶狠狠地说。
哈里斯离开后,他收起了彬彬有礼,姿态恶劣得好像一个混蛋。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说:“既然如此,我改天再来拜访。”
他没有阻拦我,而是伸手拿起那两份文件,嘲讽道:“带走它们。”
我没有接手,看着他说:“既然不喜欢就扔了吧,我是来求你帮忙的,既然礼物没有送对,下次我一定选个你喜欢的。”
我出门后,他又追出来,紧跟着我说:“我送你。”
“您多礼,不用了。”我拒绝道。
“说起来我很好奇,你要找哪两个人?不先见见她们吗?不开玩笑,这个地方,呵呵,说不定这会儿功夫,人都死在工厂里了。”他用幸灾乐祸的口气说。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笑盈盈道:“顺便吃个晚饭怎么样?”
我无奈地说:“先让我见见她们。”
他微笑着,好似看我烦躁能让他分外愉快,他叫来卫兵查阅资料,很感兴趣地问:“一对双胞胎?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
“我做过她们的保姆,她们父母都去世了,那位母亲临死前叫我照顾她们。”我说。
“亲爱的安妮小姐,卖可怜可打动不了我。”他笑道。
“请叫我夫人或女士,我已经结婚了。”
“哦——我忘了,下次一定牢记。”
他带我进入厂区,在一座名叫珍珠纺织厂的棉麻纺织厂前询问卫兵,卫兵透过玻璃窗指着角落里一架纺织机说:“应该是她们,一对双胞胎。”
多年不见,但一眼我就认出了自己照看过的那两个小姑娘,凯丽和瑞秋正在一台疯狂旋转的纺织机前忙碌,她们穿着统一的条纹囚服,头上包着头巾,两人看上去又黑又瘦,双目麻木无神,毫无少女的朝气。
我才要喊她们,就被阿尔伯特捂住了嘴,他在我耳边说:“别冲动,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和菲利斯人有什么瓜葛吧。”
“就是她们。”我伤心道:“你要怎样才肯把她们给我。”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你刚才还说会继续送我礼物,等你什么时候送对了礼物,我什么时候把她们给你。”
他送我出去的时候,之前移送囚犯的卫兵又压着一队人走出了厂区,忽然这群人四散着跑开来,卫兵鸣笛吹哨,紧接着枪声响起。
一个男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朝我们的方向跑来,他惊慌失措,恐惧万分,可视线和我对上时,他忽然一愣,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嘴唇微动……
然而下一秒,阿尔伯特搂着我的肩膀一转,另一只手举起了枪。
‘不要’两个字含在我口中,枪声却已经先一步响起。
男人濒死前的一幕在我眼中无限放缓。
那是丹尼·约根森,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丹尼哥哥,他木着表情,先是双膝着地,然后木然地停顿了一下,白眼仁翻向天空,缓缓向前倒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只看到丹尼哥哥躺在那里,人还没死透,正剧烈抽搐着‘噗嗤噗嗤’往外吐血。
阿尔伯特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他说:“真危险,敢从集中营逃跑的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会逮住卫兵或其他人当人质,我不是故意开枪的,我怕他碰到你,你没吓着吧?下次我会提前关闭厂区,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那晚我做梦了,温暖昏黄的烛光下,两个家庭在聚餐,幸福的笑容挂在每个人脸上,丹尼哥哥切了点牛肉放在餐盘里,问我想不想要,梦中的我尚且年幼,心中对帅气年长的小哥哥充满迷恋,红着脸说自己饱了。可忽然,丹尼稚嫩的脸庞变得苍老,他不再浅笑,而是抽搐着呕血。
我惊醒过来,天还未亮,睡裙被冷汗打湿了,我无心再入眠。
白天的意外让我无言以对,一切发生得那么快,那么突然,根本来不及救下丹尼的性命。我还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尸体时,就被阿尔伯特捂住眼睛带走了。
“你应该听说过毒气浴室和焚化炉的事吧,跑来这里就没做好心理准备吗?吓坏了吗?”阿尔伯特给我端来热饮,大概对当面杀人感到抱歉。
“你就是在做这种事吗?”我问。
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习惯就好,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怕,但杀多了就习惯了,反正不在这里杀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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