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尘埃落定时,白石才终于踏入了本家宅内。从今天起,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白石家家主、摄关家宗家。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十几年,也许比起整个人生来说并不漫长,但也绝不短暂。
而终于达成了自己目的的老家主,也在第一时间,就将他请到了宅内主厅。老家主不再坐在高高在上的主位,而是跪坐着,等待白石坐到他面前,两人终于短暂地平起平坐。
白石跪坐下来,与他面对面:“祖父是还有什么要关照我的吗?”
老家主看着面前的男人,很是欣慰。他叹息一声,为自己满上茶水,道:“确实,还有几件事要嘱咐你——或者该说是建议你。”
“您请讲。”白石道。
“政务之事你心中有数,我不便多言。想必不多日你就能晋升左大臣,统领摄家,还望你此后依然日日勤勉,不忘初心。”
“近卫虽然有罪,但我希望你不要取走他的性命。他毕竟是我兄长最喜爱的孙子,听说你幽禁了他,不妨就这样吧,不必再施加惩罚。”
“你已经立业,年岁亦到了,是时候成家,勿要步我与悠介的后尘。即使不多娶,有一人帮你打理内宅事务也是好的。”
听到这里,白石出声了:“内宅之事,薰自会为我处理,不需旁人。”
“她的手昨日受了伤,这些日子恐怕不宜劳累。”
白石不肯让步,说道:“那就过些日子。”
老家主的视线满含打量意味地落在他身上:“她总要走的。你不要觉得她会一直为你做这些事,还是说,你要放弃你对她的规划?自然,这也未尝不可。她手受伤,听说习字女红都会受到影响,你若是此时放弃、另寻她人,虽说已经投入太多,但也算及时止损。”
“她身上有我诸多心血,我不会让它们白费,也不会找人替代她。”白石道,“不提她,我自有分寸。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果真是大权在握了,说话都不耐烦起来。老家主心中暗笑,却不生气——这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野心家,他满意还来不及——他道:“别的没了。你去看看薰吧。她昨日拖延时间,做得极好。赏罚分明,你是该嘉奖她。”
白石看向门外回廊处隐隐约约的一片白色衣角,嘴角不由得弯了弯:“是,这是自然。”
今日一大早,龙池才从睡梦中醒来,刚一听说白石回来了,就急切地连外衣都忘了披上,仅着单衣便出了房间。只是她忘了白石应当先与老家主说话,这下就害得她尴尬地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只好候在厅外的回廊上,等他们两人谈话结束——同时也是权利交接完。
她听不清详细的,但家主建议白石娶妻之事,她还是听到了。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便又听到白石说他不愿浪费倾注在她身上的心血——她的未来,仍未改变。
龙池的热情熄了,她靠着柱子缓缓滑下,坐在回廊的木地板上,心中突然对与白石见面这件事产生了些怯懦的情感——她要怎么面对,要以何颜面面对?是否又能将心中情愫隐藏、好让他看不出来?
她失神地坐在转角处,直到一道阴影投落在她身上——是白石。他向她伸出手:“怎么坐在这里?”
龙池摇摇头,没有抓他的手,而是自己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她一站直身,衣襟和衣袖处暗褐氧化的血迹就暴露出来,全数落在了白石眼中。他捏着龙池的衣领,将她轻轻拉到自己面前:“这是什么?祖父只说你的手受伤了……”
听了他的话,龙池把右手往自己背后藏了藏:“昨夜沾上的,不打紧。”
白石再看,那血液形态分明是滴落的,便知她在说谎,又道:“你……算了,不想说也无妨。等我们回京都,我再为你找大夫……你的手也一定会治好的。”
龙池的嘴先于大脑思考,飞快答道:“如此便可让父亲的心血不至于白白浪费,是么?”
“你听到了?”白石有些意外,又感叹道,“看来多年调养确实有用……不错,你是我倾注心血打造出来的孩子,怎会轻易就放弃你?”
龙池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点点头,忽而又问:“那娶妻之事?”
白石微微低下头,眼中流露出探究的神色:“薰觉得呢?”
“父亲……确实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龙池躲开他的视线,眼睛向别的方向瞟去,“我必定敬爱母亲,爱护弟妹,不会为您添麻烦。”
“从前你还说不要庶母呢。”白石有意提醒。
“从前是我不懂事。”龙池即答,“我小孩心性,无理取闹,父亲不用挂念。”
“是这样么。”白石不置可否,顿了顿,最后还是说道,“现如今没有这个必要,我不会娶妻,亦不会纳妾。内宅有你一个女主人便足够,我舍不得让任何人进府来压你一头。”
他以为自己信守承诺,能获得龙池同往常一般的热烈赞美,却未曾想她反问一句:“往后有了需要就会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白石皱眉。突然,他想起自己之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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