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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Ⅱ/矢车菊,血(12 / 16)

会感到渴欲,这种亏空的感觉使我们感到不安,而渴欲很快就转为了对鲜血和杀戮的迷恋。我们需要血。”

卡尔顿了一下,接着说:“血对我们来说具有特殊意义,它是权力与忠诚的象征,因此我们一般选择用它进行体液交换仪式缔结主仆关系和种群的纳新。然而那最原始的野兽却并不是如此,它不需要体液交换,只需要单向伤害。一百多年前的那一次生产革新后它仿佛活动得更为频繁,每隔十余年便在欧罗巴和北亚美利加出巡。时而放肆时而收敛——这是后来我们发现的。”

“我不明白。”阿廖沙不解、茫然,刚听到的一切在他二十年的经历里都显得太过陌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需要明白。”卡尔叹息一声,“在黑暗里也能看清,这并不足怪——因为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不,什么时候?!”

“你忘了吗。你在主厅安排宴会试探的那天,你我约见不久你便被我袭击;我警告了你,但你没有离开。”

“但是——我可没喝过你的血。”阿廖沙反驳道。

“体液不止有血液,精液也是。”

“该死的!”他又一次不可置信地骂了一声,语气里额外掺杂了几分羞惭。

太阳已经全然升起,金线一样的阳光越过窗棂沿着阿廖沙缀了一周描边,细细密密的金色针脚发着虚化的光。他感到不自在,像全身没在热水里似的,便马上寻得一片阴凉。

玛姬挑桃一侧眉毛这让她看上去分外迷人,不置可否地下了定义,“多可爱的小伙,可惜遇到你。”

“这是分明我的运气。”卡尔只是对他露出温和优雅却让人寒毛直竖的微笑,就好像对方已经成了只准备献祭的羔羊似的。

“看吧,里沙。那不是阳光吗?你讨厌它。”7·

“讨厌吗……讨厌吗——”阿廖沙无助地重复这个疑问,做实验一般把手探到阳光下,却马上就被灼热的温度逼退,他开始怀疑自己,似乎是更加不解了,茫然地询问。

“我怎么就到了这里?”

卡尔金线一样的睡毛垂下来,盖住了眼裂。他迟疑一下,“你一定要知道吗。”

“一定。”

雷诺百无聊赖地低下头,脸上浮现出班驳的光影,仿佛坐在晃动的马车里,“早晚的事——说出来又有何不可?”

卡尔思虑片刻,“那是个血腥的夜晚,我当时站在甲板上,有一个巡逻的船员提着灯出现了。他似乎和你很熟,他们我向问你的事;于是我请他进船舱说,他告诉我你的过去,你的喜好,让我一定好好对你——但是很不幸,腥红渴欲毫无征照地在这时来临,我——我杀了他。”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阿廖沙直直地望向一片虚空,他混乱又急切地回想当天巡逻的是……巡逻的——唉。

“我实在太渴望鲜血了,已经失去了神智,我狂乱地把他开膛破肚。等我稍微有了一点理智后,地上满是鲜血,内脏和扭曲的肢体。”

原来如此。阿廖沙低下头,老伙计,粗鲁但不忍的爱读爱情故事的老伙计,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死了,他宁愿他是因为工作事故而死,也不能为了阿廖沙·乌里耶科夫·托朗宁而死。

他耸起肩膀来发抖,紧紧闭上铁灰的眼睛,声音也上行下效地打着颤,顿失方才的坚定;就像是在害怕谁的责备似的。

“维克托、他……他不是个坏人……”

紧闭的眼睛困不住眼泪,晶莹透明的液滴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里沙……抱歉,我——我无法控制。我很倦怠,我很慌乱,然后你出现了。我尚未完全清醒,而你的血对我又是如此有吸引力,于是我攻击了你。随后你死了,但大概是死前受了太多鲜血的刺激,你转化得很快,成了我们的同类;不可避免地,苏醒时陷入了混沌的狂暴,你贪求鲜血、渴望杀戮,于是在空气里寻找一切活人的气息,按图索骥。船上的其它吸血鬼也开始耽于受本能支配,彻底焕发了动物性,整条船都变成了我们的屠宰场和游乐园。

问或有片刻清醒,觉得自己是躺在一片血海里。到处都是血——流动的鲜血、凝固的血块、干涸的陈血;还有四分五裂的人体散落四周,一滩又一滩,一团又一团。空气里的血腥味像一帘暗红的幕布紧紧缠绕裹住了呼吸道;连我都像是要窒息然后呕吐。

你终于咬断了一具尸体的脖子,它的头延着楼梯跌跌撞撞滚下去——大厅里的四个墙角积了厚厚一层氧化发黑的凝固的血;中央放着的那架三角钢琴盖子上挂着不知道谁的肠子、谱架上摆着颗表面风干的心脏——也许它们属于同一主人。雪白的琴键上满是黯淡的赤橙色血指印,然而我不知道这是我的还是谁的。但我坐下来,指尖覆盖指痕断断续续弹起《月光奏鸣曲》。你轻轻数着拍子,和埃里克一样竖着耳朵听;玛姬和玛莉安纵情接吻时雷诺和卢西正淌着血在跳华尔兹。一曲完成我咽喉干得像要着火,走到饮水机前——从里面缓缓淌出的也是黏稠的血。

——浸在血里的享乐在意识全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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