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碌——
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周王宫的深夜,宫门已然下钥,却有一辆缁车粼粼而行,来到库门门口。
“什么人!?”守门的虎贲军道:“宫门下钥了,若无令节,一概不得出入!”
那负责押送辎车的黑影根本没有说话,“啪!”将一样东西扔了过去。
守门的虎贲军赶紧接住,定眼一看,是一方令节,虎贲军大惊失色,连忙道:“卑将有眼无珠,不知将军到此……”
“快!”虎贲军又道:“打开城门,放行!”
轰隆——轰隆隆——
是库门打开的声音,随即是辎车车轮粼粼滚动的声音。
黑影押送着辎车,离开库门,离开周王宫……
————
夏日天亮的甚早,天际一片灰蒙蒙,周王宫却已然人声鼎沸,皋门大门口车水马龙,一辆辆辎车轺车驶入,快速停在公车署,卿大夫们匆匆下车。
“怎么回事?今日不是没有朝议?这一大早的,卿士怎么赶着叫人入宫?”
“你还不知?宿国造反了!”
“宿国又造反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反了天子!”
“宿国一个侯爵,谁给他的胆子?”
“还不是狄人?听说宿国联合了泉虞国狄人,里应外合,反了天子,邸报已然入都了,天子不在王都,卿士这才急招朝议!”
卿大夫一面窃窃私语,一面快速来到治朝大殿,列班整齐。
随着跫音而至,梁羡一身国君黑袍,头戴冕旒,步入治朝大殿,他一步步登上垂带踏跺,站在天子王座之畔。
卿大夫拱手道:“拜见卿士!”
梁羡拱手还礼,连声道:“诸位卿大夫已有耳闻,孤便不多说废话,宿国乃狡诈之人,联合狄人,反叛天子,屠戮天常,天理难容,若不讨伐叛贼,恐欺我大周无人!”
“卿士言之有理!”
“宿国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周天子奉行尊王的思想,这是一切理念的基础,无论诸侯们如何打来打去,一旦有人出现不尊王的情况,其他诸侯便会趁机攻打,这算是一个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理由与借口,一呼百应,再合适不过。
宿国如今犯了大忌,其他诸侯自然不愿意放过这块肥肉。
公孙夙第一个站出来道:“梁公,夙愿请命!宿国贼子屠我叔父,血仇不共戴天,夙没有一日不想报仇,今日贼子反叛,不尊天子,更是令人愤毒,夙愿为天子分忧,愿为卿士分忧,杀尽贼子!”
公孙夙一直掩藏着自己的实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纨绔,令宿国渐渐对他放松警惕,而如今宿国突然谋反,这是公孙夙报仇的最好机会,也是最名正言顺的机会。
梁羡道:“公孙大义,孤便令公孙负责押送辎重与粮草先行,这等重任,公孙可愿承担?”
自古打仗,都是粮草与辎重先行,只有安排好这一些,才是打胜仗的保证,公孙夙立刻拱手道:“夙,领命!”
梁羡又道:“淬火将军一直跟随公孙,孤便令淬火将军作为公孙的副手,一同押运粮草辎重。”
公孙夙听到“淬火”二字,脸色立刻别扭起来,蹙眉看了一眼淬火,但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淬火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那是那般冰冷平静,拱手道:“卑将领命。”
白清玉坐在班位上若有所思,突然长身而起,拱手道:“君上,宿国与狄人联合,突然造反,想必事出有因,或许已经在暗处安排了手脚,卑臣请命同往,与公孙策应。”
梁羡蹙眉看向白清玉,白清玉再次拱手道:“卑臣请命!”
梁羡道:“好,丞相心思细腻谨慎,有丞相策应公孙,孤也能安心。”
白清玉拱手道:“卑臣定不辱命!”
白清玉与公孙夙、淬火负责押送粮草,因着宿国和狄人已经行动了起来,所以辎重必须迅速到位。
白清玉用了两日,制定了押运粮草的路线和安排,将草图拟好,交给公孙夙合计。
公孙夙一直在王都掌控虎贲军,虽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训练兵马他是有一些手段的,加之他从小被叔父以接班人的身份培养,所以熟读兵法,探讨其这些来,一点子也不拖后腿。
二人敲定了行程和路线,将条条框框规划清楚,还有一些突发情况的应对,于是将同行的将领全部招揽过来,把行军策略安排下去。
淬火拿着行军路线图,大体浏览了一遍,微微蹙眉,但并未多说什么。
政事堂议会散去之后,淬火一句话也没说,起身离开,往自己下榻的屋舍而去,进了屋舍,快速关门,将小羊皮扑在案几上,开始在小羊皮上写写画画,按照方才看到的,将行军路线图记录下来。
吱呀——
是户牖发出的轻微震颤声。
淬火眯起眼睛,警戒的朝着发出响动的方向看过去。
一条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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