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
学员们都在拘留所经历了生理脱毒,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身体不好,病痛是寻常事,尤其是心脑血管疾病。所里有医疗救治区,会给学员定期体检。也有急救车,可以及时将人送到其他医疗机构。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人突然倒下去,然后被急救车火急火燎地送走。
我们几个站在一边,留意着每个人的状况,如果发现任何不对,立刻就进行干预。
帽檐遮挡了一些刺目的光线,我目光缓缓的一排排扫视过去,在人群的最后一排,看到了上午登记的那个男人。
他已经穿上了统一样式的蓝马甲,左胸前印着属于他的编号。他左前方的人挪动了一下,刚好让我能看见那一串数字:1649。
教育结束后,学员会进行心得讨论。有些人比较健谈,会拉着旁人凑在一块讨论。有些人比较不善言辞,会默默坐着。对于这些人,教员就会走过去鼓励他们加入其他人的讨论。
我本来以为1649会是后者,但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和一旁的人说话,带着点笑容,说话时也是一副温吞的样子。
不怪我总是去留意他,实在是他与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相貌也好,气质也好。总之,我有些想象不到他毒瘾发作时在地上打滚嚎叫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再见到他,也没有刻意去关注他。我忙着自己的事,每天按时上班,偶尔加班,下班后坐地铁回家,在公园跑步,然后回家洗澡睡觉。
直到周六进行大扫除的时候,我去查房,注意到编号1649好像不会叠被子。
所里对整理内务有要求,学员需要把军绿色被子叠成豆腐块。别人叠被子,就算叠不出一个标准的豆腐块,也好歹有个方方正正的样子。编号1649不是。在他的床上,只能勉强看出那团被子有叠过的痕迹。
我站在他床边,看向他。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问:“你不会叠被子吗?他们没教你吗?”
他更不好意思了,眼里流露出一些讨好的意味,居然有些像撒娇。他说:“他们教了,但我有点学不会……”
我把那团成一团的东西拎起来,抖开了,抓住被角,当着他的面叠了一遍。然后我问他:“学会了吗?”
他点头。
我把被子铺开,对他说:“你再叠一遍我看看。”
他学着我的样子抓住被角,站在那里摆弄了几下,尴尬地看向我。我采取鼓励式教育,点点头,说:“比刚才有进步。”
我觉得他应该是有点娇生惯养。
但慢慢地,和他几次接触下来,我觉得他性格很不错。也确实一如他的长相,很温和,很平和。我从没见过他发脾气,看上去他和其他学员相处得也很好。
不过,他的身体很不好,半个月的时间里,听说他两次躺进救护车。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周六的安排就是整理内务、看电视节目。周日,学员们可以去探访大厅和家人见面。家人来不了的,所里会给他们安排亲情电话。
但在这里,我见得最多的,其实不是学员们的家人,而是拿着离婚协议书来的律师。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三无人员”,没有家人的电话,没有家人的接见,没有家人的汇款。到了春节,中秋节,端午节,他们就坐在一边发呆,不和任何人说话。
编号1649比较特殊,他是“二无人员”。没有家人的电话,没有家人的接见,但是有汇款。汇款的地址来源总是在变,常常是在境外。上面怀疑过,查过,说没有问题,不是黑钱,我们也就没再多管,也不会多问。
周日安排亲情电话的时候,编号1649从来不要求打电话。
他既不拿着电话一会哭一会笑,也不坐在一边发呆。他随意地走动着找人聊天,偶尔也和我聊天。他还向我要烟,我说我不抽烟。他露出很遗憾的表情,还撇了撇嘴,样子有些俏皮。他看上去比登记表上记录的年龄小。
他来的时候是4月,我记得那时候海棠开得很好。戒毒所外的那条街上就种着一排海棠,开得很大,很烂漫。风一吹,有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来。我站在路边拍了张照片,摄像头下的花瓣显得很清透。那张照片还被同事要去做了微信头像。
时间过得迅速,很快,暑假过完了。很快,春节就到了。
大年三十那天,我上白班。午休时,我去戒毒所大门口抽烟。
我没有完全骗1649,我平时的确不抽烟,我同事大部分都不知道我会抽烟。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我会习惯性地站在大门抽几根。一边抽,一边眯着眼睛看门口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的牌子:z市公安强制隔离戒毒所。像一种莫名其妙的仪式。
我站在门口抽完了半包烟。
花了挺长时间的,差不都午休都要结束了。抽完烟,我把外套脱了,搭在胳膊上,回了办公室,找出一个袋子把外套放进去,系上口。不然气味就太大了。我把袋子放在小沙发上,去了探访大厅。
春节期间,来探访的人很多。一些平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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