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近来我也没做什么,好些事都没功夫去做。”
杨静却是很欣赏祝缨做事,道:“您在哪里都有建树,令人叹服。”
祝缨举起袖子挡了一下脸,道:“夸得我太过啦。”
杨静没有这样比较夸张的表现,依旧口气正常地说:“都是实情。”
岳桓道:“你们两个别再这里客气啦,来。”示意一起动筷子。
祝缨心里转了八百个圈儿,实在是找不到与杨静相关的话题了,只得硬着头皮指了指刘府的方向,示意岳桓。
岳桓道:“他是昨天到了,昨晚就拜见过叔父了。”
“那……你也去了?见着了府里的样子?”
岳桓点了点头,不再笑了,低声道:“要是性子急,明天就得走,等也不会多等三两天的。请你来,也是为了商议这件事,竟是劝不动了么?”
祝缨道:“名利场是他的牢笼。知己不在,何必久留?”
岳桓叹息一声。
祝缨道:“我询问他什么时候动身,他也不说,您有什么消息,好歹告诉我声。我好再来见他一面。”
“等上本了,你必须会知道的,再来送别也不迟。”
做过丞相的人,离京之前一般会知会皇帝和朝廷一声。
有了刘松年,话题就打开了一些,祝缨努力听岳桓与杨静回忆往昔,原来,这个杨静是刘松年另一位同学的学生,娶的老师的女儿。老婆样样都好,就是水土不服,在家乡活蹦乱跳,离了家乡就生病,杨静竟在家里开课授徒,陪着老婆过了二十多年。
祝缨问道:“夫人如今?”
杨静道:“孩子长大了,可以侍奉母亲了。朝廷纷乱,我辈自当澄清天下,不可再任、率性避世了。”
岳桓道:“瞧你,国子监,能澄清什么?用心教学生,让学生去澄清吧。”
这也是他的经验,把学生教好了,国子监的学生做官的概率是极高的,到那时,开枝散叶。
杨静没反驳他,给他留了一丝面子。
祝缨直觉得杨静也算是个靠谱的人,但是具体怎么样,还得看他干了什么。譬如冼敬,以前干得也不错,现在却是泥足深陷。
她对杨静一举杯。
岳桓今天看来就为了给两人牵个线了,祝缨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位师弟给托付给郑熹,不过看样子是没有的,因为岳桓压根没有提妹夫。
祝缨留意,临别前向杨静讨要了文集书稿。杨静也痛快:“现在没带,明天我派人送到府上,还请斧正。”
“我没读过多少书,就爱看些个,别嫌弃才好。”
杨静道:“有志向学,怎么会讨嫌?不肯进学的、以为做了官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不再学习的人才可厌呢。”
祝缨道:“那我可就等着了。”
“好。”杨静说。
……——
祝缨完全不知道杨静是个什么人,出了岳府,有心去刘府询问,在两府之间的窄巷站了片刻,却又扭头回了家。回家之后,也没有让人去查杨静,她家里的这些人,跟杨静是不沾边儿的。
回家之后,她又去看了库房,这所府邸是皇帝新赐,库房也比以前更大,里面的东西也更多、更名贵。祝缨仔细挑选了一些东西,除了药材、衣料之外,又将珍藏的一些文具挑出来。
刘松年手上的文具当然都是极好的,皇帝好个风雅,可惜当年刘松年不爱搭理人,如今是可了劲儿给了刘松年不少好东西。不过,祝缨手里也有几样不错的。皇帝给的,以名贵为主,祝缨手里这些是以“便捷”为要。
刘松年要启程了,或许还有一颗游历的心,旅途上需要的是一些便携的东西。
祝缨挑拣的就是这样的,文具都比在宽敞书房里使的略显纤细些,也方便收纳。
都打包好了,只等刘松年离开。
次日早朝,果然有诏,以杨静为祭酒,这一天他还不是去国子监,而先给太子讲个课。太子还年轻呢,得上课。
朝上没有听到刘松年的消息,祝缨溜达回了户部。
今天的晨会,户部的人到得很齐。
祝缨一看,一个个精神饱满,这个新年都过得不错。叶登、李援二人明显胖了一圈,都笑吟吟的。
祝缨道:“从今天起,只要没有大事,咱们都先缓缓。”
“咦?”叶登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祝缨笑道:“还没忙够吗?该歇的时候就得歇着,现在不是最忙的时候,纵有事,也轮流着干。”
底下都笑着说好。
这就是懂事的上司了,有事儿的时候给安排好了,还给发钱,没有公务的时候就让大家歇着,不用折磨人来显得他有权力。
祝缨对户部的人也有些认知,几个月了,哪些是与她一说话就想往后缩的,比如那个赵郎中,那有事就不必让他上。哪些是一门心思想表现的,比如员外郎郭振声,那有事儿就让他上,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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