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边走边说。”二人进入廊庑,阳光晒过右侧矮树,投射光影在他们身上,随着走动,明与暗不停得变幻。“他是不是小人,我们说了不算。但功勋值是他凭自己能力挣的,该给他。试想,若我今日凭一己喜好扣他的功勋,将来便会扣别人的,说不定哪朝扣了你荀休玄的,呵呵。”
“叔虎!你,不是这种人。”
“我希望休玄也不忘初心。为官为吏,就是得严苛律己,一步都不要迈错。别人犯错,我等当以正道制止,令邪道无所遁形,而不是以恶治恶,助奸佞趟出一条更宽的邪道。”
未时。
王葛几人把上午倒空的陶罐用马毛刷又刷出些残余硫磺,硝用掉的分量少,主要是硫磺太缺,下午的试验还能凑合,明天的肯定不够。
“按原计划来。”王葛下了决定。材料可以慢慢置,试验步骤绝不能省略马虎。“上午最强的火雷,很明显是第五次的火药配比。我在这种配比上下略作调整,不再使用中匙,中匙改为小匙。”
她先用大匙舀七次硫磺,倒在光洁的纸上,再舀一满匙硝。“原本还需一中匙硫磺,也就是五小匙,现在加一小匙;硝不变。炭原本需一大匙、一中匙,我不改它的分量,改为稍大些的木炭。”
不使用磨成粉的炭。
三种都放在纸上后,把纸的四角兜起,轻轻绕动,令硫磺粉和硝霜充分附着木炭。她解释此举:“我想看成形的木炭会不会比炭粉更助燃。邹阿姊,呆会往泥球里放,纸一起放进去,这样更能减少药粉损耗。”说完继续晃纸。
邹娘子自知干活不如王葛仔细,没抢着干。
王恬见每人脸上都一层黄灰,尤其王葛更憔悴。少年心里很不是滋味,撅着嘴过来王葛跟前,如实说:“是兵曹史让我来的,他想让我打探消息,看你又制什么新火器。他想抢你的功劳……抵罪,哼,当我……不明白呢。”
邹娘子连咳两声都没挡着王恬说完。
晃得差不多了,王葛把纸包递给邹娘子,宽慰王恬:“没有抢功一说。你能看出来我这里缺硫磺和硝,正愁怎么托人跟兵曹史提要求呢,幸好你来了。而且试第二种泥球得换宽阔地方,还得劳你问官长,能不能提供一处试器场?”
邹娘子“专心致志”封泥球,心虚得紧。阿葛肯定知道她把火药爆竹和火雷的事,托田勇夫告知王书佐了。不然以功曹对阿葛的照拂,不可能先让兵曹见识火雷。
王恬顿时畅快:“事不宜迟,我在这帮不上啥,不如现在回兵曹讨硫磺,对,还要讨试练场!可是,嘻嘻,我空手去……”
“不能空手。”王葛按现在的火药配比装好一竹管,这竹管可不是先前的那种,长有五寸。她安引线、填封泥,嘱咐:“跟点火雷的法子一样。爆竹威力再小也不能拿在手中放,路上千万避开火星。”
刘清送王恬出院门,不放心道:“别拿着去别处玩,直接去兵曹。”
“我办事阿兄放心。”王恬笑容洋溢。
“等等!”王葛想起前世屡屡发生的新闻,追出来,添一句:“切记别把它往茅坑扔。”
天枢、天璇等:北斗七星。北斗七星的运转,便是二十四节气变化的依据。
宫商角(jué)征(zhi)羽:乐律五声。
322 机械大匠
你为啥这么想?
顷刻间,王恬、刘清全狐疑看她,但凡正常人,谁把爆竹往茅坑里扔啊?
王葛神情更肃,话锋也转:“除非兵曹史不让你展示爆竹威力,而是拆爆竹分析火药配方。”
二人恍然!到了兵曹后,易寻到的掩盖火药配比最容易的东西,就是粪溺!
王恬重重点头:“葛阿姊放心,我不会把爆竹交给他的。”交出去还能上手夺么?火雷制作并没高深玄机,分析出配方仅有硫磺、硝和木炭三种后,剩下的就是多试多炸就行了,引线制作也同样。
再者,兵曹有那么多材料,硫磺与硝的纯净肯定比王葛这里的强多了,官长又急于立功,到时难说会不会厚颜无耻试出更厉害的火雷邀功。那王葛的辛苦算什么?
王恬一路胡思乱想:如果段功曹史没告归就好了,一定能震慑坏人心思的;又或者大伙都没来边郡,此时在会稽郡就好了,阿父虽然老烦弃他,但行事很公正,定不会欺负王葛无权无势,该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唉,桓阿兄在哪啊?往常有任何事,他根本不用想,桓阿兄全能考虑周全。
少年毕竟年纪小,想到阿父后就剎不住了,愈想念家,怕撞见人丢脸,赶紧抹抹眼泪。哎呀,把引线攥湿了,应该不要紧。
行至一廊,对面过来个小吏,看吏衣是县署的,跟王恬错肩时,对方叫住他打听:“小郎从吏舍过来的吧,听到跟炸雷似的动静没?”
“你听到了?”
“是啊。”
“听到了干嘛问我?”
“无礼。”
王恬当没听见,暗暗嘀咕,怎么县署也有人探听葛阿姊制新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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