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蒋五郎现在的死状,比鳖死得可怕多了。
杀!
徒兵岐茂无武器,他的拳就是武器。他选中一目标,朝着仇二郎奔来,离其尚有半丈距离时,就从马背跃起,把仇二郎撞下马背。后者自小就爱打架,岂怕摔?但这次不一样。仇二郎被岐茂蹬中肚子,刚站起,岐茂就又扑上来,仇二郎慌忙以棍抵御!
“咔、砰”两声,棍断、拳轰中仇二郎胸膛。
巨大的撞击力,不仅令仇二郎胸骨凹下去一大块,连其脖子都震折了。在山阴县的治觞里,威名赫赫、绰号为“仇觞令”的仇二郎,就这么滚进官道下坡的草窝里,死不瞑目。
司马韬遣来的人是无赖,不是傻子。
上当了!
呜……从早上听那扫院子的亭吏胡说八道开始,他们就上当了。
这些兵卒押送囚车,不让他们尾随是正常的,可对方就劝了一句啊,还是句很客气的话:“押送重犯,请闲者绕道。”
请绕道?犟五甲大声笑:“怎么,路是你们开的?”
当时真就犟了这一句话,怎么就打起来了呢?几个呼吸间,陆人屠死了,然后是犟五甲、仇觞令。
随着岐茂收拳,剩下的七个无赖全部跪下。跪在最前头的是布大郎,因他面相凶,上嘴皮子向外突,如鸟嘴一般,绰号为“不服鹫”。他一时间挤不出眼泪,但不耽误嚎啕大哭:“饶命啊!是一个叫司马韬的小郎叫我们来的,让我们找一个叫王葛的匠娘麻烦,不是冲囚车来的,冤枉啊,冤枉!”
这么快就不抵抗了?袁彦叔遗憾着,自队首而来,马蹄声冷冷,布大郎迅速瞄一眼,只望到被竹笠遮着的小半截胡茬脸。“你等是不是江扬同谋?”
布大郎的脑袋摇成拨浪鼓:“小人不认识啥羊。”
他身后六个无赖齐声附和:“不认识啥羊。”
袁彦叔:“认不认识,是不是来劫囚的,你等说了不算。等到了司州狱,只要长嘴,都会讲实话。”
劫囚?司州……狱?
布大郎眼泪下来了:“我等哪有胆子劫囚?我们是来找王葛的,她一定认识司马韬!王匠娘,啊……王匠师,你在哪啊王匠师,出大事了,你为我等说句话吧,你是不是和司马韬有仇?我等真是来找你报私仇的,咱是私怨哪!”
六无赖折服于“不服鹫”的急中生智,对啊,只要王葛说句话,证明是私怨,证明她认识司马韬,就能跟劫囚撇清关系了。
于是六人争着嚷:“王匠师!救救我等。”
“是司马韬给的路引,要不然我等小人哪敢跑这么远路?”
“要说犯错,得先抓司马韬,不过这也不是啥大错啊,只是吓唬吓唬你。”
“对对对!”布大郎连声肯定同伙的说法,眼泪在脏脸上淌出两条沟,面相更显丑陋、鸟嘴也更尖了:“要是这厮没死就好了!”他指住仇二郎的尸体。
岐茂摩拳擦掌:“你是说……我杀错了?”
“杀得对!小人意思是,这厮要是晚些死就好了,死这么快,便宜他了!他可比司马韬还坏呀。”
“比司马韬还坏!”六无赖异口同声。
“司马韬让我等在路上劫住王匠师,只要不动手就行,不管我们用何手段,都要把王匠娘堵在路上,不让她顺利去边郡。”他怒指草窝中的尸首,表现得愤慨不已:“可是这姓仇的,一离开会稽郡就改主意,他说不动手能出什么恶气?不如辱了王匠师,若王匠师烈性,自尽了,到时死在野外,谁能查到是他干的?”
六无赖:“是哩是哩。”
“若王匠师不敢自尽,就绝不敢报案,他更不怕了,以后说不定能一直勒索王匠师。所以最坏的是他,最狡诈的是司马韬,我们几个是无辜的。”
桓真、司马冲、王恬都在最后一辆囚车旁,挡住了王葛,但挡不住这些无赖的话。
273 珍重
布大郎又交待,山阴县署看管文书库舍的一吏,叫黄三,因为赌钱欠了陆人屠许多债。
而陆人屠好义气,欠过司马韬的人情。司马韬酒醉后对陆人屠诉苦,讲述什么……大好前程如何被王葛破坏……明知王葛要去边郡……明知她可能走哪走哪……但他就是无可奈何后,陆人屠想出伪造公事路引的主意。
袁彦叔问:“这些事你怎知道的?”
“当时我也在场,我没上司马韬的当。”布大郎继续讲黄三是怎么伪造路引的,对方为了一举还清欠债,不仅监守自盗,还模仿旧文书的字迹、印鉴伪造了路引,这就是途经驿站查不出路引有问题的原因。
更重要的一点,司马韬不全认识这些无赖,是陆人屠找到好友犟五甲,二人在鼓刀里、鲤鲂里、治觞里三处市井凑齐了十“义士”。
事情说到这,基本都清楚了。布大郎扇自己一巴掌:“不是义士,我等就是蠢虫,上了陆人屠、啊不不不,上了陆大郎他们的当,要说有错,就是我们七人给这三个恶人壮胆了。还有司马韬,不能饶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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