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议事,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同。
谢映之和萧暥之间不仅有特殊的称呼,还有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譬如羽绒,当他们都不明萧暥所言何物时,谢映之已经心领神会。
他不知和萧暥分别后的这半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改变了什么?
……
半年前,隔着浩渺江涛,他白衣相送,立尽斜阳,谢映之青衫相迎,两人并骑,策马江山。
他们同游襄州,推行新政,春耕筑城,知己同心。 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只有江南细雨,日日夜夜,思如落花,凋去无声。
此刻,魏西陵心中别有滋味,仿佛青梅已旧,故人生疏。
议事这一商量就到了入夜时分,城门早已关闭,出城多有不便。
萧暥提议道:“西陵不如与我们同车回府?”反正入夜了,皇帝也不会二十四小时盯梢。
“不可。”秦羽板着脸,他这个兄弟既然已经和映之在一起,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着实不像话!
“我府中尚有几间阔敞的厢房,魏将军若不嫌弃,就暂住一宿罢。”
不料谢映之却反对道:“大哥是小宇义兄,情同手足,若暗探发现魏将军入大司马府,至夜不归,会以为你们有所密谋。”
秦羽被说得心服口服,“还是映之想得周到,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谢映之道:“且不如去我谢氏在京的宅院。”
魏西陵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确实妥帖。
晋阳谢氏和公侯府有世交,玄门又向来出世,他暂住在谢氏的宅邸能让各方面都觉得放心。
秦羽闻言更加钦服谢映之了,心中不由啧啧称叹:映之不仅善解人意,而且贤德大度!
谢氏宅邸在大梁城东,马车穿过热闹的尚元城,驶入一条清寂的街道。
四月的夜里,春风如酒,墙外风灯映着翠竹杨柳,照出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
谢映之提灯引着魏西陵来到一间厢房前,打开门, 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甜气息。
环顾四周,屋内可谓丰富多彩,桌案上摆着棋盘,旁边还有几个装零嘴的八角盒,一架手制的小弩机。引起魏西陵注意的是案头还放着对活灵活现的小跳蛙。
魏西陵低声道:“阿暥在这里住过?”
谢映之思及往事,不由感慨,轻叹道:“当年,魏将军托我替小宇治病,为了方便照料,便让他搬来这里居住。”
“魏将军暂且休息一晚,若有什么需要,可告知我,我寝居就在隔壁。”
魏西陵眸光一闪,道:“不劳烦先生了。”
谢映之走后,魏西陵环顾四周,这里的一杯一盏都是萧暥用过的。手指抚过铜镜前的蓖梳,竟然还缠绕着几缕青丝。
桌案上没有浮尘,看来一直有人打扫,却小心翼翼地留下梳齿间的青丝。
漆匣里收藏着萧暥涂涂画画的纸张,那是当初他推演破阵用的,叠放地一丝不苟,看来有人细细整理过。
到处都是萧暥留下的痕迹,他几乎可以想象出萧暥住在这里嗑着零食玩棋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当魏西陵打开衣柜时,他当场僵住了。他不可思议地拈起一件胭脂色吊带裙的一角。
这是什么?
他在这里是穿这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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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走过七重台阶,来到开阔的大堂前,一尊饕餮纹青铜鼎置于正中,下面架着柴火。
容绪颇为担忧地看了眼江浔,他是盛京王氏出身,且是副使,北宫达当然不会拿他如何,但江浔出身寒微毫无根基,北宫达杀他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虽然说当年他和江浔于文昌阁策论时有过龃龉,但也是各自立场不同罢了。如今这一路北行相处下来,他倒是挺欣赏江浔舒阔轩朗的为人,便生出惜才之心,不希望如此的青年才俊折翼于燕州。
清早北地的薄阳寒风间,江浔迈步过最后几级台阶,昂然走上堂前,毫无惧色地观赏起高高架着的铜鼎,朗声道:“我听闻襄州禄铮曾置大鼎于辕门迎客,没想到南北风俗如此相近?”
闻言,端坐大堂上的北宫达脸色顿沉。两侧的谋士武将也面面相觑。
两年前,谢映之游说禄铮时,禄铮就曾让人架起大鼎煮沸油汤欲烹,但禄铮是什么人?山匪出身的土军阀,为士大夫们所不齿。而北宫达则是世代公卿的高门大族,这一句南北风俗相近,却把北宫达和禄铮搁一块儿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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